巴塞尔艺术展网上展厅预告，图片来源：Art Basel
3月19日，全球疫情持续蔓延。当展览等线下活动停滞不前之际，线上的展示与销售成了许多画廊与展会主办方的新方向。“对于画廊来说，线上联络的方式能使画廊了解联络人的大致背景，这跟以往有些许不同。”巴塞尔艺术展全球总监马克·斯皮格勒（Marc Spiegler）说。
3月18日，巴塞尔艺术展网上展厅首度亮相，来自31个国家及地区的235间顶尖国际艺廊参与，呈献超过2100件作品原本打算于巴塞尔艺术展香港展会展出的艺术品。已取消的香港展会退还了参展画廊75%的参展费用，但仍有25%的预交费用没有退回。
“我们意识到许多参展商委任艺术家创作的作品都已经完成，我们也需要考虑到巴塞尔艺术展香港展会对亚洲地区艺术生态所形成的影响，以及支撑展会运转的物料供应商、参展商、工作人员，在疫情不断升级的情况下，取消展会变成了唯一的选择。但是网上展厅并不是无法举办实体展会的‘慰藉措施’。”斯皮格勒对《艺术新闻》表示。此次有超过90%的参展艺廊决定参展，其中一半以上的参展艺廊在亚洲设有展览空间。在artbasel.com/viewing-rooms的网上展厅上，所有作品都列出了确实价格或价格范围，所有作品总价值约为2.7亿美元。
几年前，巴塞尔艺术展就开始考虑开发线上业务，认为线上展厅可以作为实体展会的平行空间，与空间内的展陈互相协调。而在今年的特殊情况中，则做出了优化原有软件，推出线上展厅的决定。此次巴塞尔艺术展线上展厅中，每家画廊一次最多能够上传10件作品，但可以随时轮换，因此理论上画廊能够持续更新展会。藏家可通过巴塞尔艺术展官网或App进入线上展厅页面，获取作品信息及价格区间，并通过网络以邮件留言的形式联系画廊进行相关咨询。
“人满为患”的首次线上预展
用户体验尚有改善空间
线上展厅VIP预展网站和App的后台服务器在开幕后的20分钟陷入短暂崩溃，图片来源：TANC
屠宏涛，小树林，2017-2019年作，图片来源：厉为阁
线上展厅VIP预展于3月18日下午6时开始，由于浏览人数较多，网站和App的后台服务器在开幕后的20分钟陷入短暂崩溃，组织方修复后恢复使用。“在许多人发现网站无法运行的时候，一些人就没有再继续使用。由于有的平台还需要注册、登录，并搜索到特定画廊的界面才能浏览，对于用户来说步骤比较繁琐。因此用户体验上还有改善的空间。”厉为阁亚洲区资深总监李丹青对《艺术新闻》表示，她补充道，线上展厅是一个新的销售形式，大家都在想办法为行业做更多事情，但是目前能够带来多少效益还是有待评估的，“线上展厅的形式固然好，但是并不需要过度想象，对于行业来说，最重要的是每天的工作，实在地做展览，与艺术家工作、与藏家沟通。”因此画廊也在线下保持正常的工作节奏，将于3月25日揭幕青年艺术家屠宏涛个展。
安东尼·葛姆雷，《呼吸的房间II》Breathing Room II，2010，图片来源：常青画廊
“藏家通过线上问询最终和后台画廊达成交易，但基本上这只是一个线上观看而非交易的平台。”常青画廊北京空间公关销售经理施金乐说，在她看来便捷的进入方式和操作机制、美观的呈现和交易的流程三方面是画廊所看重的。本次常青画廊以主题展（“暗与光”）的方式呈现，作品包括安东尼·葛姆雷（Antony Gormley）、安尼施·卡普尔（Anish Kapoor）、米开朗基罗·皮斯特莱托（Michelangelo Pistoletto）、乔瓦尼·欧祖拉（Giovanni Ozzola）等在不同媒介领域的国际艺术家代表创作，作品价位以十万欧元以下、30-70万英镑两个区间为主。
聚焦韩国观念艺术家金守子个展的维伍德画廊
此次聚焦韩国观念艺术家金守子个展的维伍德画廊带来七件作品，原本计划在线下展出的一件沉浸式装置《相遇-镜子女人》无法展出，因此画廊也选择了其他适合线上展出的作品，包括录像、照片以及雕塑和装置。“目前的线上展厅实际上是将存在已久的材料和方式整合后统一在网站呈现，随着科技进步，也不乏一些虚拟现实和3D观展的形式，线上展示不再是像。”维伍德画廊画廊主Boris Vervoordt表示。
白立方画廊带来翠西·艾敏标志性的霓虹灯
白立方亚洲区总监周晓雯告诉《艺术新闻》：“在作品遴选方面，我们首要考虑的还是照顾到客户及观众的观看需求，鉴于线上平台的特性，我们的展示还是以绘画、摄影等平面作品为主，同时也穿插了一些多元媒介作品，比如翠西·艾敏标志性的霓虹灯，以及我们不久前刚宣布代理的美国艺术家和卡里·厄普森的装置作品。” 这些作品价格区间在6-160万美元之间。
格莱斯顿画廊所带Anicka Yi的作品
贝浩登此次带来作品价格区间从1万美金到六位数价格，呈现22位艺术家作品，包括村上隆、艾迪·马丁内斯（Eddie Martinez）、JR、丹尼尔·阿尔轩（Daniel Arsham）等。贝浩登合伙人龙玉告诉《艺术新闻》，目前画廊在全球6所空间中有5所暂时关闭，将持续通过社交媒体推送内容。
面对网络与技术限制
部分画廊选择自我组织导览等活动
与线下展会不同，线上展厅的使用受到网络和技术系统的限制，而画廊在线上展厅展品的安排上策略亦有所不同。“组织线上展厅最需要考虑的是价格、作品类型是否能够符合线上展厅的特性。”斯皮格勒表示。
许多画廊主及工作人员在接受《艺术新闻》采访时表示，线上体验是无法比拟或取代线下观看艺术品的。“想要通过屏幕与艺术作品产生情感上的共鸣确实要更困难。线上平台的实际操作和应用，也会多少对一些特定人群产生一定程度的阻碍。”桑塔画廊（Galerie Chantal Crousel）中国代表王琬说。
托马斯·赫塞豪恩，永恒(聊天海报), 2020，图片来源：桑塔画廊
此次带来李禹焕(Lee Ufan)、理查德·朗(Richard Long)、朱利安·奥培(Julian Opie)以及乔安娜·普赛-达特(Joanna Pousette-Dart)等多位艺术家作品的里森画廊在展厅中呈现的大部分为雕塑、绘画以及摄影作品。“我们在上传作品之前会首先考虑视觉效果并权衡平台的功能性，避免立体感较强或者空间感比较复杂的作品，但价格区间及作品选择并不会与线下有太大差别。”里森画廊上海空间总监董道兹说。
导览中，耿画廊所带的苏笑柏作品
尽管观众能够在页面上通过放大图片的功能观察作品细节，但却难以拥有立体空间感的观展体验。“呈现作品的虚拟展墙太过单调、尺幅较为精小的作品不太适合这样的置入方式。雕塑作品则是无法如实的透过线上展厅呈现。”耿画廊的销售人员臧育娴告诉《艺术新闻》，他们所带20余件作品的价位介于1.8至20万美元，包括苏笑柏、蒋友梅、彭薇等艺术家。同样来自台湾的TKG+画廊则准备了16件作品，价格在10万美元以下。
曾吴Wu Tsang，Window #3，2017，图片来源：天线空间
“线上展厅比较适合展示架上作品，有些雕塑可能在每个角度都是一件新的作品，包括大型装置和移动影像等作品形式都是比较难在线上展厅展示的，但是优势在于利用网络，刺激销售和市场，在目前病毒蔓延的情况下帮助艺术家进行销售。”天线空间创始人王子表示，他们所带的作品价格从8千美金到3万美金不等。在开幕当天下午至20日，天线空间(上海)、博而励画廊(北京)、里森画廊(伦敦, 纽约, 上海)、STPI (新加坡)、耿画廊(台北)、TKG+ (台北) 六间亚洲画廊联合举办了线上导览，介绍此次呈现的重点作品和艺术家及价格，并与参观者在直播间内实时互动，以此作为巴塞尔艺术展线上展厅中藏家与画廊需要通过邮件沟通的补充。
“共同的希望和愿景，旨在为香港巴塞尔艺术展社区带来更多互动。”STPI觉得作为附加功能，未来的网上展厅可以寻求并整合更多刻意和有意义的社交互动功能，毕竟艺术博览会的氛围和元素是无法由网上展厅替代的。
“我们通过ZOOM的平台进行线上导览，主要还是因为线上或许能满足一些线下可能不够充分的地方，例如，在线上展厅中，我们能在展位上为藏家更为全面的讲解和介绍作品，往往只是图像形式，并不足以能让观者了解作品背后的故事，或者当藏家有疑问的时候，及时给到他们相应的解答和反馈。至此，我们才决定和另外5家画廊一同发起一个线上的语音导览及Q&A，这样能和藏家们更好的互动吧。”博而励画廊总监Sherry Lai（来梦馨）说。
正是在巴塞尔线上展厅启动的这天，在艺App于3月5日推出了“2020春季•Collect+艺术周”恰好收官，通过微信小程序的在线方式展示与销售艺术品，33家画廊、27家美术馆、24家拍卖行参与其中。“线上艺博会”和“云端展览”板块中，进驻的画廊、美术馆和拍卖行分别呈现代理与合作艺术家的作品及当前正在进行的展览项目，用户可在移动设备上实现“云观展”的新体验。“画廊路演”“收藏讲堂”和“收藏七日谈”三个内容运营项目又承担起艺术产业交易信息传递和知识传播的功能，多位画廊主、重要藏家、美术馆负责人、艺术经纪人分别从各自领域出发，就艺术生态中多方面的问题进行思维碰撞。这些活动提供了网页、app等线上展示外的另一种思路。
蓝筹画廊开发自有线上展厅作为实体空间的补充
在香港多家画廊受新型冠状病毒疫情影响闭馆之后，豪瑟沃斯画廊就宣布将开启线上画廊空间。待情况好转后继续呈现原定于本月在空间开幕的劳娜·辛普逊（Lorna Simpson）展览。目前已有几家蓝筹画廊开发了自己的线上展厅，包括高古轩和卓纳画廊，这样的平台使藏家能够看到一些专供线上的展览，一般在画作下方提供关于咨询购买艺术品的方式，而没有直接购买的设置。蓝筹画廊的线上展厅一般都有时间限制，大部分被当作线下空间的平行展厅，在有线下活动的期间开放，例如艺博会和展览。
约瑟夫·阿尔伯斯，《向方形致敬研究：沉默》，1960年©️ 约瑟夫及安妮·阿尔伯斯基金会，图片：约瑟夫及安妮·阿尔伯斯基金会，摄影：Jon Etter，以60万美元价格售出，图片来源：豪瑟沃斯画廊
“坦白说，鉴于目前的情况，我觉得我们做得非常不错。我们没有进行预售，上周也只有几次垂询。随着巴塞尔艺术展的正式开幕，我们售出了8件作品予来自亚洲及欧洲的藏家，当中既有经验丰富的藏家，亦有新晋藏家。”豪瑟沃斯总裁伊万·沃斯（Iwan Wirth）表示：“ 此次备受关注的数码平台，其实是现在新的常态。我们在这方面已经做了很多年，结果也表明，我们的客户的确会使用它。”画廊已售出了约瑟夫·阿尔伯斯（Josef Albers）、珍妮·霍尔泽（Jenny Holzer）和皮皮洛蒂·里斯特（Pipilotti Rist）的作品。此外，保罗·麦卡锡（Paul McCarthy）现正于哈默博物馆（Hammer Museum）进行的展览亦吸引了藏家的兴趣，本周有三幅作品售出。
玛玛·安德森（Mamma Andersson），《咒语》，2020，© 玛玛·安德森/ 纽约艺术家权利协会（ARS）/ 瑞典图像版权协会，图片由艺术家及卓纳画廊提供
卓纳画廊香港空间高级总监许宇告诉《艺术新闻》，2017年卓纳画廊启动了线上展厅。藏家能够通过网络在线上展厅看到高清作品图以及作品细节、价格和销售情况，但是作品无法通过网络直接购买。《巴塞尔艺术展和瑞银集团全球艺术市场报告》显示，画廊表示线上销售额自2018年5月起的一年内增加了200%，并且在艺博会期间的线上展厅是接触藏家的平台，52%通过这个方式咨询的客户都是新藏家。本次巴塞尔线上展厅期间同步呈现的卓纳线上展厅，以《论绘画：线上巴塞尔艺术展》的展览主题开启，在贵宾预展的第一天画廊就将一件价值260万美元的Marlene Dumas作品售予一个美国藏家。展位中的杰夫·昆斯（Jeff Koons）的全新作品《凝视球（波提切利<春>）》也是首次向公众展出。
高古轩官网上的线上展厅，图片来源：高古轩
高古轩于2018年弗里兹艺博会伦敦展会期间上线线上展厅，此后在每次画廊参加艺博会期间开放，作为实体展会的补充。高古轩画廊总监山姆·奥洛夫斯基（Sam Orlofsky）对《艺术新闻》表示画廊接下来将拓展目前网站线上展厅所在的“艺博会”板块，使其在画廊网站的主页显示，使在线销售与其他主要内容板块（展览、艺术家、活动、奖项等）无缝连接。奥洛夫斯基补充道：“我们的经验证实了藏家愿意在一定频率上，在10万美元到200万美元的价格范围内在线买卖艺术品。”
玛丽·韦瑟福德（Mary Weatherford）的《Splendor in the Grass》售价75万美元，两件作品在开展一小时内就标注售出，图片来源：Art Basel
一幅德国艺术家阿尔伯特·厄伦（Albert Oehlen）的作品曾在高古轩线上展厅中以600万美元的价格售出，打破了当时艺术家的拍卖纪录。本次巴塞尔的线上展厅，他们则带来乔治·巴塞利兹（Georg Baselitz）、詹妮弗·圭迪（Jennifer Guidi）、贾蔼力、村上隆（Takashi Murakami）、石田彻也（Tetsuya Ishida）、汤姆·卫塞尔曼（Tom Wesselmann）、玛丽·韦瑟福德（Mary Weatherford）、曾梵志等艺术家作品，其中詹妮弗·圭迪（Jennifer Guidi）的作品《An Instance of Becoming》以30万美元售出，玛丽·韦瑟福德（Mary Weatherford）的《Splendor in the Grass》售价75万美元，两件作品在开展一小时内就标注售出。
来自伦敦的赛迪HQ画廊（Sadie Coles HQ）画廊主萨迪·科尔斯（Sadie Coles）表示：“线上展厅提供一个探索艺术家作品的平台，但无论是物理空间还是虚拟空间，内容永远是首要的，我们不止想把线上展厅做成另一个版本的网站，而想把它开发成为一个艺术家也可以参与其中空间，正如你不会在任何地点开设画廊一样，我们需要找到一个真正适合艺术家以有意义且有挑选行的渠道展示作品。”
根据《巴塞尔艺术展及瑞银集团环球艺术市场报告》调查显示，艺术品经纪人在2019年回馈道他们有5%的销售来自线上销售，但这个比例与画廊的全年销售额有关，全年销售额低于100万美元的经纪人，占销售额12%的部分来自线上，对于全年销售额在1000万美元以上的经纪人，线上销售仅占比1%。在调查中，67%的艺术品经纪人在2019年预测线上销售在接下来五年中将上升。（采访、撰文/林佳珣、孟宪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