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11月8日，第六届 ART021上海廿一当代艺术博览会于上海会展中心开启预览日。来自全球18个国家及地区30个城市的共计103 家画廊占据了会展中心总计1.2万平方米的展示空间，分别于主画廊（MAIN GALLERIES）、策展单元“绕行”（DETOUR）及 APPROACH 三个区域呈现。进入第六年的 ART021日渐成熟与稳定，并且也呈现出更清晰的定位：作为中国内地成长出来的艺博会，不盲目复制巴塞尔或者弗里兹的模式，而是在支持中国本土画廊的同时，尽量拓展本土藏家势力。

第六届 ART021上海廿一当代艺术博览会现场

Part 1
多家画廊同时参展两家博览会
销售策略各有侧重

ART021今年来自中国本土的参展画廊比例仍在五成以上，并且艺博会引进了来自墨西哥、印度、波兰等国家的画廊，使得整体参展画廊的面貌呈现了较好的多样性。当然，据 ART021联合创始人周大为的解释，这种变化也基于中国本土消费力的客观原因：如果参展商全是顶尖的世界级画廊，那么市场可能达不到足够的热度，从务实的角度来说，这种选择未必有利销售，毕竟“中国还没到那个能消化那么多顶级作品的一个阶段”。相比之下，不同价格层级的画廊也能够尽可能地吸引不同类型及经济实力的藏家下手，避免审美疲劳。

第六届 ART021上海廿一当代艺术博览会现场

1991年在香港成立的季丰轩一直专注有丰富西方文化艺术经历、具国际视野、源自中国及亚洲其他国家的艺术家。首次亮相上海即在 ART021带来李华弌的个展，创办人季玉年透露本次带来的作品从60万到130万美元不等：“香港的市场更为国际化，品味也很西方，上海 ART021的主办方说自己比较想致力于本土，相对更侧重亚洲，而江浙地区的财富积累也的确更利于上海形成自己的文化品味。”

季丰轩于 ART021展会现场

ART021创始人之一周大为告诉《艺术新闻》：“对我来说，ART021一直以来是以扩张中国的增量市场为核心的。今年56%是以亚洲画廊为核心，中国的画廊是超过了40%多。大家可以看到，每年培养大量的新的藏家进入，每年大量的大众媒体的对接，每年大量的跟社会、跟现在中国的这些艺术爱好者的对艺术的认可和推动，这个是 ART021这六年下来我们主要努力的一个方向。更多的画廊在我们这边能接触到新的藏家。”

卡斯明画廊于 ART021的展位

当然，本届艺博会仍旧带来了许多大牌画廊的参与，除了高古轩、贝浩登、佩斯、豪瑟沃斯、卓纳、耿画廊、诚品画廊、马伯勒画廊（Marlborough Fine Art）等老面孔，也引入了更多欧美重量级画廊的首次参与，包括来自纽约的卡斯明画廊（Kasmin Gallery）和来自伦敦的柯瑞斯画廊（Pilar Corrias）。

另外一个现象是，今年有不少画廊选择同时参展 ART021和西岸博览会，包括高古轩画廊、佩斯画廊、卓纳画廊、豪瑟沃斯画廊、桑塔画廊（Galerie Chantal Crousel）、马伯勒画廊、罗贝克画廊（Galerie Thaddaeus Ropac）、柯瑞斯画廊、长征空间、BALIN | SOUTHERN、kurimanzutto、大未来林舍画廊、常青画廊、博而励画廊、没顶画廊、空白空间等。周大为认为，画廊同时参展上海两家博览会的根本原因是，两家不同定位的博览会可以满足画廊不同的需求。

常青画廊带来的安东尼·葛姆雷作品《趋向》（TEND），图片来源：TANC

在同时参展两个展会的画廊中，许多画廊在作品呈现上差异明显。佩斯画廊在西岸呈现的主要是三位女性艺术家玛丽·科思（Mary Corse）、尹秀珍及奇奇·史密斯（Kiki Smith）的作品，而在 ART021，画廊选择呈现的则是罗伯特·劳森伯格（Robert Rauschenberg）、索尔·勒维特（Sol LeWitt）、大卫·霍克尼（David Hockney）及欧文·佩恩（Irving Penn）等国际大牌艺术家的作品。卓纳画廊将其在西岸博览会的整个展位都用来呈现极简艺术家丹·弗莱文（Dan Flavin）创作于1969年的大型装置《无题（致索尼娅）》，而在 ART021呈现的则是弗朗西斯·埃利斯（Francis Alÿs）、托马斯·鲁夫（Thomas Ruff）、苏珊·弗雷孔（Suzan Frecon）、理查德·塞拉（Richard Serra）、卡罗尔·波威（Carol Bove）等多位艺术家的作品。预展首日，沃尔夫冈·提尔曼斯（Wolfgang Tillmans）的一件作品以9.5万美元售出、卡罗尔·波威的一件作品以22万美元售出、弗朗西斯·埃利斯的一件作品以25万美元的价格售出、哈罗德·安卡特（Harold Ancart）的两件作品售出、卢卡斯·阿鲁达（Lucas Arruda）的两件作品分别以5.5万美元售出，此外，奥斯卡·穆里略（Oscar Murillo）和雷蒙德·帕提伯恩（Raymond Pettibon）的作品也有售出。

豪瑟沃斯画廊于 ART021展会现场，图片来源：豪瑟沃斯

另外一些同时参加两个展会的西方画廊于 ART021首日预展中均有销售，豪瑟沃斯以38.5万美元售出了一件张恩利的作品，其他售出作品的艺术家包括路易丝·布尔乔亚（Louise Bourgeois）、拉希德·约翰逊（Rashid Johnson）、日本“具体画派”艺术家松谷武判（Takesada Matsutani）、马修·戴·杰克逊（Matthew Day Jackson）和马丁·克里德（Martin Creed）。高古轩展位上村上隆与时装品牌 Off-White 创始人维吉尔·阿布洛（Virgil Abloh）合作设计的包袋很受藏家欢迎；柯瑞斯画廊展位上引人注目的菲利普·帕雷诺（Philippe Parreno）装置不同颜色的两个版本都已售出、一件艺术家的视频作品以150万欧元售出，莎芭拉拉·塞尔弗（Tschabalala Self）的四件作品也已售出；马伯勒画廊售出了一件艺术家徐累标价约23万美元的水墨作品《世界之床四》，除此以外，画廊还带来了赵无极的作品；常青画廊带来的安东尼·葛姆雷（Anthony Gormley）作品《趋向》（TEND）在开幕首日就被一位国外藏家收入囊中，据悉，该作品价格约为35万英镑。

高古轩展位上村上隆与时装品牌 Off-White 创始人维吉尔·阿布洛合作设计的包袋

长征空间汪建伟个展“寒武纪”今年分别在两个展会的展位中呈现。汪建伟新作“寒武纪”的作品价格区间亦相差无几，单件作品价格在46至80万元之间。其中，装置作品《寒武纪 No.4》售价70万元。在 ART021的首日开幕中，展位10件作品有8件售出，其中2件装置作品为美术馆收藏，其他作品则在洽谈中。

博而励画廊于 ART021展会现场

博而励画廊在上海的两个博览会上都连续参加了5年，不同于携9位艺术家作品参展西岸博览会，在 ART021博览会上本次带来了艺术家王加加的个展，呈现其新近创作的绘画、装置及雕塑作品。上世纪80年代电子游戏里的图案、英国电视节目《Top to the Pops》的 logo、以及足球队服等元素都可以从作品中找到。“两个艺博会面向的人群不同，ART021吸引的藏家群体相对更为年轻，也更为本土化，博而励画廊来到上海就是想认识一些本地的新藏家，关注其动态并建立长期的关系。”画廊负责人贾伟告诉《艺术新闻》，开幕首日展位上的大部分作品均已成功销售，价格区间为2万至8万元人民币，藏家既有来自本土，也有来自澳洲和德国。

空白空间于 ART021展会现场

2004年成立于北京的空白空间本次在 ART021带来谢帆、石至莹、高露迪和张子飘这四位艺术家的作品，在今年的西岸博览会上，画廊同样带来了四位艺术家的作品。今年加入画廊的策展人沈宸告诉《艺术新闻》：“两边作品在价格区间上大致持平，西岸部分包括纸上作品、装置和录像，比较契合场馆的工业气质，而021这边则以绘画为主。”

蜂巢当代艺术中心馆长夏季风觉得 ART021的氛围总体偏年轻，因此在孔千、七戶優、周力等艺术家之外，也会带来于林汉、管玉、钱佳华等年轻艺术家的作品，而在西岸博览会带来的是以梁铨为代表的更成熟艺术家作品。夏季风认为两个艺博会所接触到的藏家差不多，刚刚参加过西岸博览会 VIP 藏家今天基本上也都来到了 ART021现场。ART021开幕首日，作品销售即已过半。

东京画廊+BTAP带来的李禹焕作品《From Point No .800127》，图片来源：TANC

来自日本的艸居（Sokyo Gallery）今年带来了韩国艺术家李禹焕的“磁器”系列，吸引了不少关注这一艺术家作品的藏家目光，其中一件创作于2016年的作品售价人民币158.6万元。东京画廊+BTAP则带来一件李禹焕创作于1980年的布面油画《From Point No.800127》，售价人民币535万元，为该展位价格最高的作品。

卡斯明画廊于 ART021的展位

初次参展 ART021的纽约老牌画廊卡斯明于参展首日的销售状况良好。画廊新任总监姜天岳表示，画廊选件时“主要考虑亚洲藏家对艺术家的熟悉关注程度、收藏趣味导向，并结合亚洲及西方博物馆近期展讯”，比如罗伯特·印第安纳（Robert Indiana）的代表作 LOVE 雕塑便是画廊参与此次艺博会的主推作品：“这位艺术家今年5月过世，是20世纪将字母文字作为中心艺术语言的先锋人物。”此外，画廊还带来了法国艺术家夫妇拉兰内 (Les Lalanne) 的作品，他们设计的动物主题吧台在这两年拍卖夜场连创纪录，著名的时尚设计师伊夫·圣·罗兰也曾是拉兰内最大的藏家之一。

罗伯特·印第安纳（Robert Indiana）的代表作 LOVE 雕塑于卡斯明展位现场

据画廊总监姜天岳透露，预展第一日，卡斯明画廊以约35万美元的价格成功售出艺术家马克·莱登（Mark Ryden）的一件作品，一件詹姆斯·奈尔斯（James Nares）的作品已约7万美元的价格售出，艺术家阿历克斯·卡茨（Alex Katz）的作品也有售出，此外，画廊的多件作品都已被藏家预留。

贝浩登画廊于 ART021展位现场

另外，连续6年参与 ART021、此前刚刚在上海开设新空间的贝浩登画廊于本届展会带来了温·德尔维（Wim Delvoye）、洛朗·格拉索（Laurent Grasso）、汉斯·哈同（Hans Hartung）、加藤泉（Izumi Kato）、村上隆（Takashi Murakami）、倪有鱼、朴栖甫（Park Seo-Bo）、马克·莱登等艺术家的作品。“（今日）销售情况很好，因为作品的多元和丰富使得不同喜好的藏家都可以找到适合的作品。丹尼尔·阿尔轩（Daniel Arsham）、加藤泉、艾迪·马丁内斯（Eddie Martinez）、马克·莱登、延斯·梵歌（Jens Fänge）、村上隆、倪有鱼等艺术家都有作品售出。我们很期待后面几天的情况。”画廊总监朱瑜透露道。

Part 2
“环太平洋”视野引入更多元画廊

ART021第一届策展单元“绕行”（DETOUR）邀请墨西哥策展人塞萨尔·加西亚（Cesar Garcia）及其非营利机构 The Mistake Room（简称 TMR）进行策展，主题为“被经历的世界”。在策展序语中，加西亚表示，从地理大发现的时代开始、自16世纪以降，西班牙的商船便带着帝国战利品往返于马尼拉与墨西哥南部港市阿卡普尔科之间。随之而来的是资本所定义与分割的世界，“环太平洋”这个地理政治学的概念逐渐衍生出来。“太平洋上的商贸往来具有深厚的历史，各种殖民行为人为地塑造了这一地区的人与国家的某种经济与文化上的交换，这些共同的历史并不总是稳定甚至可见的。它们可能并不存在于语言、建筑或者音乐当中，反而是在人心中被唤起。”塞萨尔·加西亚在接受《艺术新闻》专访时表示。

墨西哥画廊 kurimanzutto 于 ART021展会现场

当所谓全球化下的“天下大同”并未在实质上给人类社会带来更多自由、甚至愈发强化了制度所带来的压迫时，策展人加西亚相信可以从上述的人与人之间的一种“无形的联结”中找到某种共通的归属感。的确，作为一个生活在洛杉矶的墨西哥人，他对于西班牙殖民活动的熟悉程度应该早已烙印在血液里；恰巧 ART021所在的城市上海的城市肌理中，也覆盖着层层叠叠的殖民历史。

kurimanzutto 于墨西哥的空间，图片来源：kurimanzutto

今年的策展单元中，出现了多家墨西哥画廊的身影，包括 Gaga 画廊、Joségarcía ,mx 画廊和 Páramo 画廊，这几家画廊均积极地支持着当代艺术家的生存。尽管策展人的阐述相当具有学术性，“环太平洋”的概念事实上是由展会方提出的。“我们这次博览会很多参展的画廊主打都是南美，甚至是本来没有在亚洲、中国露过面的画廊。所以，我们认为如果要露面、要有个集体形象的话，塞萨尔是最好的人选。因为他可以把最好的这些艺术家和画廊用一种像双年展或者策展人的方式来呈现在一个博览会的空间里面。”周大为透露道。

同在策展单元呈现的来自上海本土的画廊 BANK

相比去年，博览会新增拉丁美洲、东欧、中东、南亚等地域，参展国家增加到18个国家及地区的30个城市。除了客观上能够响应“一带一路”的倡议，更深层次的原因是今年中国本土经济的情况不是最好，一味引入美国、欧洲的大画廊会让展会组织方感觉有些吃力，更何况也会引起参观者的审美疲劳。

ART021展会现场

而在今年的主画廊单元中同样出现了一家墨西哥画廊 kurimanzutto 的身影，这家画廊此次也参展西岸博览会。今年5月，画廊刚刚于纽约开设了新空间，此次于 ART021带来了诸多有趣的艺术作品，比如布里埃尔·奥罗斯科（Gabriel Orozco）的画作和维尔弗雷德·普列托（Wilfredo Prieto）极吸睛的玻璃装置作品。这件将大小不一的玻璃建材靠墙重叠摆放至一起，产生了不同程度错落通透的效果。玻璃上标记尺寸的书写痕迹被艺术家留下，使得创作更有一种“现成品”的感觉，引来很多人询问，但目前还并未售出。画廊创始人何塞·库里（José Kuri）向《艺术新闻》说：“虽然是第一次来上海，但我并不想考虑太多关于销售的问题。我倾向于选择有趣的、非常规的艺术家，如果每个画廊都以什么东西好卖就带什么来卖这种标准进行选件，那艺博会将会变得非常无聊。”

DAG 画廊于 ART021展会现场

除了来自墨西哥的画廊，来自印度的 DAG 画廊今年也是第一次来到上海参展艺博会。画廊主阿希瑟·阿南德（Ashish Anand）今年带来的全部都是旅美印度艺术家纳特瓦·巴弗萨（Natvar Bhavsar）的架上作品，价格浮动在几万美元。画廊主向《艺术新闻》表示：“虽然今年是第一次来，但事实上我们考虑来上海已经有好几年了。之前我们一直没有涉入这一区域的市场，所以今年选择带来的艺术家也是一位常年住在美国的相对来说比较国际化的印度艺术家，同时他的作品里也涵盖了很多印度文化的元素。”画廊方面表示，开展第一日，许多作品均已被藏家预留。

第六届 ART021上海廿一当代艺术博览会外景

周大为坦言，ART021不是学术机构；从商业的角度来说，品类更丰富的画廊和艺术品、与民众和城市空间更多的互动与更丰富的明星与美食资源将是展会方持续致力加强的一些方向。一向擅长商业运作的 ART021在本届艺博会上同样带来了多个品牌展位的呈现，包括香氛品牌 diptyque、美妆护肤品牌兰蔻、宇舶表（HUBLOT）、轩尼诗干邑、保时捷、凯歌香槟等。这些合作品牌在本届艺博会上多以普通展位或显眼的广告位呈现，并未“喧宾夺主”地占用画廊参展商场地。此外，ART021今年也引入了更多如阿拉比卡咖啡、艺厨餐厅、伯衡55等等品质、口碑颇好的餐饮品牌，主要分布在出入口处及2楼平台（Platform），在不干扰作品参观与销售的前提下，为藏家、参观者提供了良好的餐饮服务。（采访、撰文/谢斯曼、孟宪晖）

*除特别标注外，
本文图片均由 ART021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