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届瑞士巴塞尔艺术展现场
巴塞尔。藏家们在巴塞尔艺术展上越来越有话语权,而且渐渐地主导了整个艺术界。包括对冲基金管理人史蒂夫·科恩(Steve Cohen)、出版业巨头彼得·布兰特(Peter Brant)、苏珊(Susan)和迈克尔·霍特(Michael Hort)夫妇和比利时收藏家米米·杜塞里尔(Mimi Dusselier)在内的成千上万名收藏家出现在首日的预展上。有很多买家专门飞来参加今年的艺博会;根据私人飞机租赁公司奈特捷(NetJets)报告显示,登记的航班数量增加了16%(总共约110个班次),其中柏林波罗斯收藏机构的克里斯丁·波罗斯(Christian Boros)就是客户之一。随着高级别买家的数量的飞快增加,负责联系他们的艺术巴塞尔贵宾公关团队也从原来的9人增加到26人,几乎是2008年的三倍,承担了从国际合作到培养藏家等一系列工作。
公共资金的减少
私人收藏家的增加与用于资助艺术的公共资金的减少相对应,这一趋势创造了新的权力动态关系。“收藏家们越来越地把自己当作是权威,”纽约艺术商爱德华·温克尔曼(Edward Winkleman)说。他那将于今年8月出版的新书《畅销的当代艺术》(Selling Contemporary Art)就分析了私人收藏家角色的不断演变。他预言,“更大规模的文化海啸即将来临,”。
在过去的十年,涌入当代艺术市场的新资金达到了可观的程度,以致于“迫切地需要调整适合的行为、程序和结构”,比利时收藏家阿兰·塞尔韦(Alain Servais)说。“这些资金的主要问题在于缺乏鉴赏能力。”
越来越多的收藏家正在建立基金会和私人博物馆,许多人直接与艺术家合作,而另外一些人则变成了做市场评论者,比如塞尔韦。他说他可以获得“几个利益相关者有权透露的信息……我认为我有责任让讨论更加公开”。
双面刃一般的“混合组织”
虽然自从文艺复兴以来,权力、特权和艺术赞助就一直如影相随,但还是发生了不小的变化,那就是“这种暧昧模糊关系如何发挥的多样性”,锡恩美术馆馆长马克思·霍莱因(Max Hollein)说。一些收藏家正在创建的“混合组织就是鉴赏能力、行家权威的一种体现……而且与商业界有很紧密的联系”,他说。“这是机构文化界的一种变化。”
这种变化也有积极的一面,艺术顾问艾米莉·欣戈(Emily Tsingou)说,由艺术经纪人/收藏家建立的巴塞尔贝耶勒基金会就是一个好例子。但是,她也提出了一个值得注意的问题。“人们会利用建立基金会的优势;他们对市场的渗透愈发深入,市场的大门越开越大,”她说。
其他人则明确表达了他们的批评意见。上周在巴黎路易威登基金会举办的研讨会上,艺术史学家帕特里夏·法圭尔斯(Patricia Falguières)认为那些建立自己基金会和博物馆的收藏家们“既糟糕又自恋”,他们的消费能力“根本不会在艺术史上留下一笔”。泰特现代美术馆馆长克里斯·德尔康(Chris Dercon)也在研讨会上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他之前批评过许多收藏家的艺术品位。“那些愚蠢艺术品恰恰体现了他们贫乏的知识,”去年他接受德国报纸《法兰克福汇报》的采访如是说。
这些言论大概可以解释为什么一些收藏家觉得“著名的博物馆有时候难以接近”,洛杉矶收藏家米哈伊尔·拉里(Mihail Lari)说。“这也难怪许多收藏家倾向于圈一块地自己玩自己的。但是如果我们都建立自己的私人博物馆,这对于公共机构来说也算是一件悲哀的事情。”
威廉·肯特里奇,《无题1号》,2015年
不容忽视的是,一些有见地的收藏家正在那些公共资金少得可怜的地方逐渐打开突破口。“在南非就有一小群非常具有前瞻性的慷慨收藏家们关注那些他们看好的艺术家的成长,”丽莎·艾萨尔斯(Liza Essers)说。艾萨尔斯是古德曼画廊(Goodman Gallery)的负责人,该画廊在开普敦和约翰内斯堡都有分支。此次带来的威廉·肯特里奇(William Kentridge)的《无题1号》(2015)已经以18.5万美元的价格卖给了一位欧洲私人收藏家。
积极的参与者
一些艺术家也受益于收藏家的慷慨,亚当·谢费尔(Adam Sheffer)说。谢费尔是希姆雷德画廊(Cheim & Read)的负责人,他刚刚以600万美元的价格把琼·米切尔(Joan Mitchell)的《无题》(1957)卖给了一位美国收藏家。“收藏家已经成为了艺术家职业生涯发展的积极参与者。画廊依赖于自主财富和私人基金的协助,”他说。
琼·米切尔,《无题》,1957年
收藏家需要“在短期投资和长期承诺之间做出选择”,伦敦的长期艺术赞助人瓦莱丽亚·拿破仑(Valeria Napoleone)说。就在6月,她推出了一个叫做“瓦莱丽亚·拿破仑二十”(Valeria Napoleone XX)的新项目,帮助女性艺术家的作品进入英国和美国的博物馆。“这不是一种权力游戏,我也没打算扩大或者行使我的影响力。这个项目就在于支持和合作,是我18年以来所做一切的延伸,”她说。
“收藏家肯定会拥有很大的能量,这并不是一件坏事,”纽约经销商杰克·沙恩曼(Jack Shainman)说。他带来了卡丽·梅·威姆斯(Carrie Mae Weems)的《房子/地/院子/厨房》(1995年-1996年),以9万美元的价格卖给了一位欧洲私人收藏家。“有一些顶级的收藏家非常独立,也有一些收藏家听风就是雨。总而言之,每个人都有适合的空间。”
“批评者应该与时并进,”艾丽雅·阿尔-塞努西(Alia Al-Senussi)说。她是巴塞尔艺术展中东贵宾公关负责人,泰特年轻艺术赞助人协会主席。“特权和权力不只是钱而已,也关乎影响力和创造力,所以我能理解为什么收藏家也开始参与其它重要的事务,”她说。面对这种收藏家开拓新角色的趋势,我们应该“一起合作,确保其积极的发展方向,而不是走回头路”,她说。“那些对艺术界发展方向的抱怨让人想起祖父母常常说的以前简单的生活更好;基本上就是怀旧而已,并不是事实。”撰文/CHARLOTTE BURNS 译/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