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公社在“Art Statements”单元展出的胡晓媛作品)
巴塞尔艺术展——欧洲最顶级的艺术博览会已经成为了中国艺术家和画廊在竞争日渐激烈的全球艺术市场上远程衡量自我地位的工具。1990年以来,一系列中国商业画廊发展过程当中独特的结构性刚需导致了这个市场通常与巴塞尔艺博会上其他市场平行存在,而非真正是当中的一部分。然而,中国当代艺术作品在国际艺术世界的棋盘上究竟如何定位,无论对市场还是艺术史,仍然是个紧迫的问题。
要探讨“中国在巴塞尔”这个问题,我们必须从15年前中国内地第一次参展说起。最早带中国艺术家亮相巴塞尔的都是外国画廊。可能并不让人惊讶,这段历史最早的起因与瑞士和中国两国的关系有关。麦勒画廊,举个例子,是第一家把中国艺术家带入欧洲模式的画廊,该画廊对艾未未、王兴伟、谢南星等艺术家持之以恒的代理在巴塞尔的主展区年复一年引起关注。
瑞士商人何浦林(Lorenz Helbling)1996年成立的香格纳画廊在2000年第一次参加巴塞尔,当时选择了事业正蒸蒸日上的周铁海,同时在巴塞尔的“Art Statements”和“Art Unlimited”两个单元展示了他的作品。香格纳后来马上“升迁”到主展览区,开始带来画廊艺术家的群展,香格纳艺术家的单个作品质量通常很高,但在主展览区展台的布置总给人一种沙龙挂画的过时感。香格纳在后来的十几年内一直带来大量艺术家的作品,但在近年开始提供视觉上和策展上都更有针对性的精选形式。
中国画廊的巴塞尔战略
奇怪的是,维他命艺术空间的张巍和胡舫通常会把自己的项目同时定位成策展创意和商业发展策略,但这次,他们在巴塞尔用的是最传统的方法。2013年是维他命参加巴塞尔的第五年,画廊带来四位香港艺术家,两位内地艺术家,两位日本艺术家以及一位新加坡艺术家的作品。这无疑是时代变迁的最好体现,更是指出了大部分收藏中国艺术的藏家不认为“巴塞尔主场”上会有好的中国当代艺术作品的这个普遍想法,他们更喜欢去巴塞尔香港。不管怎么衡量,这都是维他命最丰富的一次展示,意味着他们意在放眼找到观众。
虽然维他命艺术空间坚持着他们另类与实验的策展方法,早在2006年,他们就选择加入Liste艺博会,意味着他们对商业画廊模式的接受比北京同行要超前。长征空间和博而励画廊一开始都是策展项目,他们各自等待了三年才以商业画廊的形式操作成功申请进入巴塞尔。
两家画廊都选择了比较直接的路径,虽然最后的结果大不相同。博而励画廊最早在2008年的“Art Premier”单元(现更名“Art Feature”),以及“Art Unlimited”单元参加巴塞尔。自此,该画廊一直保留在“Art Premier”单元,博而励画廊在该单元的地位也日渐上升。虽然它在前三年一直展示年轻艺术家的作品,在皮力离开以后,新策展人包文麟(Waling Boers)设计的新方向开始重新发掘艺术史上比较重要的艺术家,比如无名小组的张伟以及录像艺术先驱张培力。作为一部分根基打在欧洲的画廊,这是一个非常迎合受众的选择。长征空间则非常迅速地步入了主展区,继续展示一系列紧凑的群展给特定的市场,他们很清楚不是展览的所有部分都对欧洲观众有吸引力。画廊2009年第一次在“Art Statements”单元参加巴塞尔,展出了已故女性艺术家郭凤怡的作品。
来来去去巴塞尔
最后,还有那些局外人。以下五家画廊与巴塞尔艺博会一直有较好的关系,但并不是每一家都找到了有效率或者适合的机会。站台中国在巴塞尔香港参展,但在瑞士巴塞尔只参加Liste博览会。北京公社旗下集合着中国最强大的年轻艺术家,到了2013年才第一次用胡晓媛的作品参加“Art Statements”单元。北京现在画廊在2008年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地直接进了主展区,可能是由于画廊几位艺术家的飞黄腾达和主要客户的重要地位,但该画廊再也没有回来过。唐人画廊,北京艺术圈很重要的艺术机构,从未成功地正式参加任何单元,虽然它在巴塞尔香港一直占据要位。
北京和上海的第二代和第三代本土画廊仍然在生存的边缘挣扎,很显然,这些画廊在巴塞尔的出现可以使得它们回到国内市场的时候多了一些砝码。由于并没有什么重要的竞争对手,这一小部分画廊仍然可以利用这一方便,同时,真正的竞争很可能会在它们自己的阵营里打开。维他命艺术空间和博而励这样的画廊已经抓住了他们在巴塞尔必须针对的市场——也在媒体上得到了最好的评价——虽然他们最早培养的一批艺术家已经在别处,规模更大的画廊找到了更好的机会。
中国画廊在巴塞尔的前景将取决于其展位的策展方案和它们对展会上的藏家的选择,这两点对于它们的竞争对手也同样重要。这一状况的结果为中国画廊在国际项目上的权重带来了复杂的两难境地。撰文/Robin Peckham 译/俞冰夏
作者为独立策展人、艺术顾问,专注于大中华地区的国际当代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