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塞尔艺术展现场，2023年

被其新任首席执行官诺亚·霍洛维茨（Noah Horowitz）称为“全球艺术市场最重要的年度活动”和“行业晴雨表”的巴塞尔艺术展于6月13日在Messe Basel揭幕（6月13日及14日为贵宾预展日，6月15日至18日为公众日），许多人说这是他们多年来见过的最繁忙的展会。在一个拥挤的大型画廊里，保安人员紧张地驱赶着客户走过价值数百万美元的画作，包括弗兰克·科恩（Frank Cohen）和塞西莉亚·阿莱曼尼（Cecilia Alemani）在内的主要收藏家和策展人被发现在巴塞尔博览会的过道上漫步。

尽管业内人士都在谈论市场“降温”，但客户们仍在消费。博览会前半程七、八位数字的销售包括格哈德·里希特的超大雕塑《STRIP-TOWER》（2023），由卓纳画廊在专门呈现大型装置的“意象无限”（Unlimited）展区售出，价格为250万美元。根据已公开的数据，在VIP首日售出的最贵的作品是豪瑟沃斯画廊带来的一件路易丝·布尔乔亚创作于1996年的雕塑，它以2250万美元的价格被一位美国藏家买走，豪瑟沃斯还以950万美元售出了菲利普·古斯顿的一幅画作。首日在一级市场上成交的蓝筹作品包括乔纳斯·伍德的一幅新画作，由大卫·科丹斯基画廊以250万美元的价格售出。

菲利普·古斯顿作品《四颗头》（Four Heads，1975）在豪瑟沃斯画廊展位现场，2023年

Augustas Serapinas在巴塞尔艺术展的现场表演 《Čiurlionis Gym》，2023年

尽管如此，在预展日接近尾声的时候，一些大牌作品仍未被售出，包括最昂贵的作品——阿奎维拉画廊（Acquavella Galleries）带来的一幅价值6000万美元的日落色调的罗斯科油画。同样没有确认销售的还有Landau Fine Art呈现的一幅毕加索的作品，据说价格为2500万美元，以及佩斯画廊的一幅价值1400万美元的琼·米切尔的三联画。

佩斯画廊总裁萨曼莎·鲁贝尔（Samanthe Rubell）说：“很多重要的作品都是在第二天和第三天售出的，在过去的五年里通常都是这样。”他指出，今年画廊将预售量降到最低。“我们为令人愉悦的意外销售留出空间，但要确保我们艺术家的作品进入最重要的收藏。” 画廊早期在展位完成的交易包括以280万美元成交的亚历山大·考尔德（Alexander Calder）的作品，以及由其家属提供的两件较小的作品，价格分别为77.5万美元和67.5万美元。

杰夫·昆斯作品《Fox with Bird》（2016-2023）在佩斯画廊展位现场，2023年

阿奎维拉画廊展位现场，2023年

赛迪HQ画廊售出了劳拉·欧文斯（Laura Owens）的“多件新作”，价格在9万至180万美元之间，画廊表示其保持了“老一套”的工作方式，没有向客户发送作品预览清单。另一边，高古轩则向其客户发送了一份长达100多页的作品清单，画廊的首席运营官安德鲁·法布里肯特（Andrew Fabricant）说，开幕当天是“多年来最繁忙的一天”。

在纽约春季拍卖季以保留竞价、作品买入和降低底价为标志之后，关于预售的讨论尤其具有针对性。艺术顾问尼拉里·特伦（Nilani Trent）说：“通货膨胀、利率、政治和正在进行的战争都在影响消费者的信心，导致艺术市场的放缓。”

Thomas Dane Gallery展位现场，2023年

“我的总体感觉是，整个市场在变冷，”画廊主大卫·诺兰（David Nolan）表示，“这是市场上时常需要的必要修正”。然而，棘手的时期往往是购买艺术品的最佳机会，画廊更愿意提供折扣，收藏家也希望释放资金。诺兰补充说：“来巴塞尔的人的类型非常多样化，其中许多人专门为在巴塞尔艺术展上买东西而做预算，他们受股票市场和利率波动的影响较小”。

霍洛维茨描绘了一幅更加自信的画面。“有很多人在谈论是否会出现调整。显然，拍卖会的平衡表明了真正的重置。但同样的，对艺术品的需求是非常强烈的，”他说。关于预售，霍洛维茨认为，今年的博览会上预售的数量较少，这表明收藏家需要更长时间的考量。他总结道： “你必须更努力地工作才能完成业务，但业务正在完成——在相当丰满的价位上。”

罗尼·霍恩（Roni Horn）, 《Doubt by Water》,（2003/2008），巴塞尔艺术展“意象无限”单元展览现场，2023年

塞尔吉·阿图克维·克洛蒂（Serge Attukwei Clottey）, 《Sea Never Dries》（2022），巴塞尔艺术展“意象无限”单元展览现场，2023年

维他命艺术空间在巴塞尔艺术展展位现场，2023年 图片来源：艺术家和维他命艺术空间

香格纳画廊在展位呈现李山和杨福东的个人项目。李山个人项目“苏美尔徊响”延续了其近三十年的“阅读”系列并开启了他对生命起源命题的新的探索。杨福东的“北山上”在现场搭建了一个类禅房形式的沉浸式空间场域，本次呈现是杨福东继2020年于香格纳画廊个展创作的最新作品《无限的山峰》至今，对于“意会电影”的又一拓展实践。

杨福东个人项目“北山上”在香格纳画廊展位现场，巴塞尔艺术展，2023年 图片来源：香格纳画廊

天线空间带来的是目前正在画廊空间呈现个展的艺术家斯坦尼斯拉娃·科瓦奇科娃（Stanislava Kovalcikova）的个人项目“Carnal Control”，展位复刻了一个候诊室用于接待每一位访客，科瓦奇科娃的作品穿插在中药储藏柜一样的复古医药器材柜之间。

聚焦新晋艺术家的“艺创宣言”（Statements）单元在往年时常带来中国本土画廊的别样发声。今年，在北京及柏林拥有空间的户尔空间首次亮相巴塞尔艺术展，在该单元带来艺术家戈登·霍尔（Gordon Hall）的个人展位，在VIP首日，艺术家一件创作于2022年的雕塑以1.6万欧元的价格售出。

户尔空间在巴塞尔艺术展展位现场，2023年 图片来源：户尔空间

而更多来自中国、聚焦于年轻艺术创作的画廊在近年逐渐活跃于与巴塞尔艺术展同一时期举办的巴塞尔Liste艺术博览会。该博览会是巴塞尔艺博生态中，唯一一个聚焦在实验与创新前瞻品味的艺术家与画廊的艺博会，自成立以来，Liste一直被认为是发现年轻国际艺术的重要场所之一。

自疫情以来，Liste的参展中国画廊有所增多，这一定程度源于自2019年赴任Liste总监的乔安纳·卡姆（Joanna Kamm）对中国以及中国画廊主的拜访。在本届博览会中，在北京与伦敦两地拥有空间的Tabula Rasa 画廊在Liste呈现钟云舒个展；CLC画廊呈现刘符洁、Virginia Russolo双人项目；Vanguard画廊呈现唐潮个人项目；胶囊上海呈现高源的个人项目；Gallery Vacancy呈现陈庭榕的个人项目“你说的话”。

Tabula Rasa画廊在Liste展位现场，2023年

Vanguard画廊在Liste展位现场，2023年

近年来，巴塞尔艺术展的全球格局不断变化，公司内部的领导层也发生了重大变化。本届巴塞尔展会是自前任巴塞尔艺术展全球总监兼瑞士巴塞尔展会负责人马克·斯皮格勒（Marc Spiegler）于2022年11月宣布卸任后的首届展会。上个月，有消息宣布曾在2014年到2023年期间担任柏林画廊周负责人的麦克·克鲁泽（Maike Cruse）将于7月接管瑞士巴塞尔艺术展，也就是在本月的展会结束后立即上任。

但最近的架构重组意味着克鲁泽将不会像她的前任那样同时担任艺博会公司的总负责人。相反，她将向展会和展览平台总监文森佐·德·贝利斯（Vincenzo de Bellis）汇报工作。贝利斯于2022年7月被任命担任这一全新职务，本届巴塞尔艺术展也是他的第一届瑞士博览会，尽管他目前已经分别领导过迈阿密海滩、香港和巴黎各一届展览。他的汇报对象则是诺亚·霍洛维茨，后者在斯皮格勒离职后于2022年11月接任巴塞尔艺术展首席执行官——另一个全新设立的职位。

劳瑞·普罗沃斯特（Laure Prouvost），《No More Front Tears》（2022），巴塞尔艺术展“城艺之旅”（Parcours）单元现场，2023年

尽管新的三层领导架构看上去更复杂，但霍洛维茨坚称它“更加精简”。 他解释说：“在以前的结构下，一切决策都必须通过全球总监；现在文森佐真正有权限与分别的展会负责人合作指导展览。因为文森佐需要策划全部的四个展会，所以他不会负责领导瑞士巴塞尔艺术展。” 这是“不可或缺的”，霍洛维茨继续说道，因为“旧时的架构已远不能满足巴塞尔艺术展现在的业务和品牌所需。与五年前相比，观众群体也变得更加多样化。”

贝利斯补充说：“如今，巴塞尔艺术展每年在三大洲举办四场展会，此外还有其他项目。这种结构让我们能在每个城市提供最高质量的展会，并突显每个展场的区域特性。”

卡斯帕·穆勒（Kaspar Müller）, 《8 Figuren》（2023），巴塞尔艺术展“城艺之旅”单元现场，2023年

与此同时，巴塞尔艺术展的全球主要合作伙伴瑞银集团（ubs）在6月12日宣布，已完成对瑞士信贷银行的收购，形成了一个管理着5万亿美元资产的巨型银行。此次收购始于今年3月在政府支持下对瑞士信贷的救援，以避免一场更大的银行危机。作为交易的一部分，瑞银以32.5亿美元的价格收购了其已倒闭的竞争对手，并承担了其50亿美元的债务。

汉克·威利斯·汤玛斯（Hank Willis Thomas）, Duality (Reflection）（2023），巴塞尔艺术展“城艺之旅”单元现场，2023年

伴随此次收购，瑞士信贷与国内外几家博物馆之间利润丰厚的赞助交易在未来几个月内面临着动荡，这包括瑞士信贷已赞助30余年的苏黎世美术馆（Kunsthaus Zurich）以及巴塞尔美术馆（Kunstmuseum Basel）。一些关键的协议将在明年续约，包括与巴塞尔美术馆和伦敦国家美术馆的的合作。日内瓦Borel & Barbey律师事务所的艺术法专家Anne Laure Bandle表示：“某些博物馆馆长已经向瑞银求助。”她指出，在瑞士的一些州里，两家银行将他们想要支持的机构划分开来。“当这些现有的合同到期时，这种分配将被重新考量，可能某些机构将不再得到支持。”

瑞银的一位女发言人不愿评论该银行是否会履行瑞信已经达成的合作关系，不过她强调，收购不会影响瑞银对巴塞尔艺术展的赞助。她补充说：“我们认识到瑞士信贷一直以来对瑞士和国外的艺术组织提供的重要支持。现在来谈到我们将来对艺术的合作与支持还为时尚早”。

撰文/Kabir Jhala、Anny Shaw、胡炘融

*若无特殊标注，

本文图片由巴塞尔艺术展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