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玫茵堂珍藏明成化斗彩鸡缸杯，在苏富比春拍中以2.8124亿港元被上海藏家刘益谦竞得

日本藏家坂本五郎（左）曾收藏鸡缸杯；鸡缸杯的新藏家刘益谦（右）

艺术收藏总是跟随经济实力而流动，中国内地经过长达三十年的经济繁荣所孕育的新一代收藏家，在全球的中国艺术品流动中，继日本和港台地区之后，成为上升势头最强劲的艺术收藏力量。

玫茵堂主人Zuellig

2.8124亿港元在香港苏富比春拍成交的玫茵堂珍藏明成化斗彩鸡缸杯被上海藏家刘益谦购得。这只备受瞩目的鸡缸杯出自玫茵堂的收藏，而他们正是于1999年在香港苏富比获得这件珍藏，当时日本藏家坂本五郎首次释出这件作品，玫茵堂主人Zuellig兄弟以天价拍下。此次玫茵堂释出的鸡缸杯，还曾是利奥波德·德雷富斯（Leopold Dreyfus）夫人、坂本五郎、埃斯肯纳齐以及仇焱之旧藏。这只小小的鸡缸杯，携带着百年来的收藏流转，也浓缩了大半个世纪以来中国艺术的全球收藏史。

北宋定窑划花八棱大盌，1.4684亿港元成交，香港苏富比春拍

除了这件来自玫茵堂的天价鸡缸杯，今年春拍还释出日本藏家坂本五郎的收藏。坂本五郎拿出了于1971年3月在伦敦购入的“克拉克旧藏定窑大”——北宋定窑划花八棱大盌，此最终以1.4684亿港元成交。此的前任藏家克拉克伉俪早在1949年就开始收藏该。他们从上世纪20年代始搜集珍藏。克拉克夫妇虽惠赠少量藏品予大英博物馆，绝大部分后经苏富比分批转售。此也是因为这样而被坂本五郎收入囊中。这件拍品的流转经历也代表了中国古董艺术品易手的一个特定时期——上世纪70年代，藏品从西方藏家转手到日本收藏家手中。

随经济流动的全球中国古董收藏

日本人历史上就以收藏“唐物”为荣。明治维新时期，封爵的要求之一是所有伯爵家里必须有2000件以上的中国艺术品。上世纪70年代，伴随日本的经济起飞，日本藏家开始高价从西方购藏中国古董。克拉克夫人收藏于1936年的北宋汝窑天青釉葵花洗，同样被另一日本藏家收入囊中。她在1976年去世前，将此器卖给了伦敦本地的古董商，又被转卖至日本茧山龙泉堂。这件汝窑葵花洗被茧山龙泉堂珍藏数十年后，终于在香港苏富比2012年春拍中高调出场，并以2.0786亿港元成交。

北宋汝窑天青釉葵花洗

但随着日本经济的衰落，加上日本的传统古董商会对于西方拍卖公司的进入有阻碍作用。苏富比香港公司的第一任总裁朱汤生（Julian Thompson）曾在到香港之前考察过日本，并在日本举行了一场拍卖，但是效果不尽如人意。此时，亚洲四小龙（中国香港、中国台湾、新加坡及韩国）经济跃升，当1968年香港藏家张宗宪出现在伦敦的一场拍卖会上，成为出现在欧洲拍场的第一个中国收藏家，自此港台地区藏家开始接棒日本藏家，成为中国文物购藏的主力。

在张宗宪的建议下，1978年苏富比及1983年佳士得相继进入香港后，更是带动了西方藏家所藏的中国藏品大规模回流港台。1978年苏富比首拍同时也吸引了众多台湾收藏大家的关注与参与。上世纪80年代开始，台湾藏家开始在香港、纽约，甚至中国大陆大量买进中国文物。其中最有名的便是鸿禧、永大两个财团。台湾著名藏家蔡辰洋在1986年创立的寒舍集团，于佳士得、苏富比的拍卖会上，相继以高价拍下部分圆明园十二生肖兽首（猴首、牛首、虎首和马首）及《元人秋猎图》等国宝级文物。

台湾著名藏家蔡辰洋

《元人秋猎图》

中国内地藏家适时接棒

自20世纪90年代开始，中国嘉德、翰海等拍卖公司的成立也使得这股艺术收藏的东风开始转向中国内地。1995年嘉德举办了一场从香港回流的“杨永德藏齐白石书画专场”，据中国嘉德副总裁胡妍妍回忆，这是第一次数量众多的文物回流专场。而从2009年起，嘉德在北美和日本进行海外征集，更加快了回流的速度。代表之作莫过于2010年春拍中国嘉德从一位美国学者手中征集的张大千《爱痕湖》，以1.008亿元人民币创造中国近现代书画拍卖纪录。

张大千《爱痕湖》（局部）

随着被艺术市场寻回的海外中国艺术品成为中国拍卖市场的热门，中国新一代收藏家群体也浮现出来。其中张宗宪与刘益谦的交集，可谓不打不相识，张宗宪接受媒体采访时回忆，1997年朵云轩秋拍，吴湖帆的《如此多娇图》拍前估价120万元－180万元人民币，这在当时已然天价。但一位不知名的年轻人在场上与他展开争夺，最终以214.5万元收入囊中，也创下吴湖帆当时个人拍卖纪录——当时这位年轻人就是刘益谦。香港的一代收藏大家张宗宪与中国新一代收藏翘楚刘益谦，以这样的方式完成了初次的照面，也预示着新的收藏交接开始步入轨道。

吴湖帆《如此多娇图》

中国藏家的身影不仅仅局限于中国内地和亚洲的艺术交易中心香港，近五年来，这些藏家更多地出现在了欧美的拍场上。今年3月结束的纽约亚洲艺术周上，传奇重器皿方罍的回归更具有戏剧性。由谭国斌牵头的湖南藏家团以洽购方式买回皿方。而在3月苏富比纽约的青铜器专场上，吴大澂的《吉金图》也被上海藏家苏平以50万美元收入囊中。

皿方罍

吴大澂《吉金图》（局部）

面对着如此多重要拍品集中出现在市场上，苏富比亚洲区副主席和中国瓷器及工艺部国际主管仇国仕认为，这代表了新旧藏家的一个交接正在进行。老藏家对于目前的市场，尤其是中国内地市场有信心，才会将重要的藏品释出。另一方面，一些藏家的年岁渐高，像坂本五郎今年已经91岁，玫茵堂主人今年也接近96岁，他们的家人都希望他们能自己亲自释出收藏。敏求精舍会员陈光浦先生也曾表示，日本藏家把藏品出售，不是因为他们家里没钱，而是因为下一代没人喜欢中国艺术品，所以留着不如转到喜欢中国艺术品的人手里，这也是很好的良性保存状态，可一代接一代地传下去。

尽管内地藏家接棒文物回流的中国古董已是大势所趋，但是仍有一些问题影响到这一趋势的发展，关税问题便是首当其冲。当时刘益谦拍下《功甫帖》后，首先考虑的就是关税问题。

而谭国斌在接受雅昌艺术网采访时，也透露了皿方罍的回归同样涉及相似的问题：“第一先从资金说起，要先报国家外汇管理局，因为中国的外汇管制比较严，现在还在打报告，政府正在积极协调，然后付完全款。第二，要报海关，因为是公益收藏，所以应该免除关税。还要上报国家文物局，有很多行政手续，牵扯到很多部门。第三是运输，佳士得要我们在两个月之内提货，怎样回到中国，又要保险、运输，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撰文／陆晓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