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6日晚,佳士得二十及二十一世纪艺术晚间拍卖在香港会议展览中心落锤,全场共58件拍品上拍,3件流拍,总成交额14亿港元。现代艺术部分诞生两件亿元拍品,分别为赵无极狂草时期的大尺幅画作《29.09.64.》(1964)以及毕加索晚年创作《画框中的男子半身像》(1969)。
佳士得香港二十及二十一世纪艺术晚间拍卖现场
或许受到近期西方老牌当代艺术大师作品在拍场持续遇冷的影响,在本次佳士得香港春拍的当代艺术部分,70后艺术家上拍作品已过半数。根据《artnet 2022年春季市场报告》显示,“超当代艺术”(ultra-contemporary art,1974年后出生的艺术家创作的作品)在大流行期间的销售额呈爆炸性增长,从2019年至2021年飙升305%。在本次拍卖中,17件上拍的“超当代”艺术作品中,12件作品以超最高估价成交,艾德里安·格尼(Adrian Ghenie)、赫尔南·巴斯(Hernan Bas)、黎清妍、六角彩子、MADSAKI 五位艺术家的作品刷新拍卖纪录。
2013-2021年不同国家在超当代艺术板块的拍卖销售额 图片来源:artnet
超当代艺术家的兴起不仅体现在估价500万港元以内的新兴艺术家作品在成交价格上的不断翻升,同样也体现在包括艾德里安·格尼、艾芙瑞·幸格(Avery Singer)在内的千万级艺术家的作品在拍场的持续走红。而在本次拍卖的其他板块中,包括大卫·霍克尼、奈良美智、毕加索在内的多位千万级现当代艺术大师作品以低于最低估价成交,张大千、克劳·莫奈作品流拍。
与此同时,作为亚洲最为重要的艺术博览会之一的巴塞尔艺术展香港展会正与佳士得拍卖周同期进行,展会中不乏已在二级市场展露头脚的艺术新星,包括在本次佳士得晚拍中出现的艺术家们。一方面,一、二级市场边界的日益模糊伴随香港作为二者相互连通的灵敏之处被放大,另一方面,来自一二级市场的巨大作品销售差额又提示着双方截然不同的着眼点。
巴塞尔艺术展香港展会豪瑟沃斯画廊展位,正面作品从左至右依次来自:松谷武判(Takesada Matsutani)、曾梵志、拉希德·约翰逊(Rashid Johnson)。曾梵志与拉希德·约翰逊的作品同样出现在本次佳士得香港二十及二十一世纪艺术晚拍中 图片来源:豪瑟沃斯画廊
赵无极,《29.09.64.》,1964
本场拍卖诞生的两件亿元拍品分别来自赵无极狂草时期的一件大尺幅画作《29.09.64.》(1964)以及毕加索晚年创作《画框中的男子半身像》(1969)。
赵无极作品《29.09.64.》以1.7亿港元起拍,在来自佳士得亚太区总裁庞智锋与佳士得亚太区二十及二十一世纪艺术部主席张丁元双方电话委托的竞投下,最终以2.4亿港元落槌于张丁元手中的8173号牌,成交价2.78亿港元,成为艺术家目前第二高拍卖纪录。这件购于2017年香港佳士得春拍的作品,彼时的落槌价为1.35亿港元。
佳士得香港二十及二十一世纪艺术晚间拍卖现场
毕加索作品《画框中的男子半身像》来自已逝电影演员、《007》扮演者肖恩·康纳利 (Sean Connery)的旧藏,作品的部分收益将为“肖恩·康纳利慈善基金”募得款项。这件作品以1.1亿港元起拍,在6口叫价后以1.5亿港元落槌,成交价格为1.749亿港币,成为亚洲拍场第二高价的毕加索作品。
巴布罗·毕加索,《画框中的男子半身像》,1969
陈逸飞一件创作于1996年的少见的静物画作《静物-花卉》在拍场得到热烈响应,这件曾于上海博物馆、中国美术馆展出的作品在经过多方竞价后以1900万港元落槌,成交价格为2325万港元。
陈逸飞,《静物-花卉》,1996
在本月佳士得纽约拍场成为焦点的非裔美国艺术家厄尼·巴恩斯(Ernie Barnes)的作品《听好了!》(1980)在本场拍卖中依然热度持续。在来自香港、纽约、伦敦三个拍场的激烈竞投下,以超过最高估价5倍的价格600万落槌于来自伦敦的电话委托,以756万港元成交。
在佳士得纽约5月9日的晚拍中,巴恩斯一件创作于1976年的作品《枫糖屋》以超过拍前最低估价15万美元100倍的1527万美元成交。这幅在黑人文化中极为流行的图像是巴恩斯运动员与艺术家身份相结合的体现。在巴恩斯的许多作品中,画中人物常常以闭着双眼的形象出现,巴恩斯在1990年接受CNN 采访时对此表示:“这样我们就能对人性视而不见。”
厄尼·巴恩斯,《听好了!》,1980
在本次拍卖中,超当代艺术家已占据当代艺术板块的半壁江山。 根据artnet的报道,“超当代艺术”(ultra-contemporary art,1974年后出生的艺术家创作的作品)在大流行期间的销售额呈爆炸性增长,从2019年至2021年飙升305%。而佳士得在三大拍卖行中,在“超当代”艺术类别的销售最为强劲,2021年的年销售额达2.822亿美元。尽管超当代艺术品在过去十年已成为一个快速增长的门类,但过去两年的拍卖市场活动已经将其推向新的高度。
与此同时,中国市场在超当代艺术品领域显示出巨大的消费能力。在“超当代”艺术品的上一个高峰(2013-2014年),美国、英国和中国都对该类别的激增做出了大致均等的贡献,而在过去的两年中,排名第三的英国市场与排名第一的中国市场之间的差距已上升至近6000万美元,几乎是之前市场高峰期两地差距的三倍。
艾德里安·格尼与作品《馅饼斗室12》
作为本次拍卖的领衔拍品之一,罗马尼亚明星艺术家艾德里安·格尼的《馅饼斗室12》(2014)以低于最低估价5500万港元落槌,8106万港元成交,归于来自纽约的电话委托,成交价格刷新艺术家拍卖纪录。这件作品中的闹剧形象来自1941年的活宝三人组喜剧《一个又一个甜馅饼》,以喜剧式的人物形象伴随来自战争回忆的废墟式背景图景。
作品已进入多家全球知名博物馆馆藏的80后艺术家艾芙瑞·幸格(Avery Singer)的作品《无题》(2017)在本场拍卖中以1800万港元高于最高估价落槌,成交价格为2205万港元。艾芙瑞·幸格的作品使用3D建模软件创建底图,然后通过喷枪将丙烯酸涂料绘制于画布上,从而创建数字和模拟图像,同时以画作内容响应当代环境和艺术史。
艾芙瑞·幸格,《无题》,2017
在本次香港巴塞尔艺博会中,幸格的作品同样出现在豪瑟沃斯画廊的展位上,其中,艺术家的一件小尺幅画作以15万美金(约合117万港元)销售给来自亚洲的藏家。
非裔美国人、跨学科艺术家拉希德·约翰逊(Rashid Johnson)的拼贴画《无题-逃离拼贴》(2017)在估价内落槌,352万港元成交。拉希德·约翰逊同样是豪瑟沃斯的代理艺术家之一,在香港巴塞尔的画廊展位中,来自其焦虑系列的一件绘画作品以20万美金(约合157万港元)售出。
拉希德·约翰逊,《无题-逃离拼贴》,2017
在香港巴塞尔的东京潮流艺术画廊Nanzuka的展位现场也能看到众多在二级市场的明星艺术家作品,其中包括哈维尔·卡勒加(Javier Calleja)的画作,作品标价为30万英镑(约合252万港元)。这与卡勒加在本次拍卖中一件相同尺幅的画作估价相似,但在拍场中,该作品最终以超过最高估价1.6倍的价格落槌,成交价为630万港元。
哈维尔·卡勒加,《SOMEBODY》,2017
两位来自香港的年轻艺术家禤善勤与黎清妍的作品在本次拍卖会中上拍,并都取得不错的成绩。他们的画作都忠实地描绘生活的片段。黎清妍的作品《重量》(2013)以超过最高估价两倍的价格落槌,成交价为504万港元,刷新艺术家拍卖纪录。90后艺术家禤善勤的作品《Joel和Balltsz》(2018)同样以超过最高估价两倍落锤,成交价为138万港元。
黎清妍,《重量》,2013
禤善勤,《Joel和Balltsz》,2018
在超当代领域作品以超过最高估价成交的艺术家还包括:希拉里·佩西斯(Hilary Pecis)、洛伊·霍洛威尔(Loie Hollowell)、莎拉·修斯(Shara Hughes)、六角彩子(刷新艺术家拍卖纪录)、赫尔南·巴斯(Hernan Bas,刷新艺术家拍卖纪录)、拉法·马卡龙(Rafa Macarron)、MADSAKI(刷新艺术家拍卖纪录)。
在艺术市场受到热捧的超当代艺术家中,女性及有色人种占据了很大一部分比例。尽管这种平衡在某种程度上是伴随近十年来的种种社会公平运动应运而生,并且进一步促进了对该群体及其权益的关注,但其作品在二级市场飞涨的价格显然并无法使这些艺术家们直接从中获益。而在艺术评论家杰森·法拉戈(Jason Farago)于本周发表于《纽约时报》的文章《Catch a Rising Star at the Auction House》中,法拉戈对这一现象发表了自己的观点:“被炒作的艺术家几乎都是女性和有色人种,这并不是偶然的,表面的多样化是巩固现状的关键策略。”
本次拍卖作品成交价格排名第三的作品为奈良美智画作《愿世界和平》(2014),作品以低于最低估价落锤,成交价格为9709万港元。大卫·霍克尼作品《尼科尔斯峡谷三》(2017)位居其后,同样以低于最低估价落锤,成交价为9480万港元。这件作品采用一镜到底式的构图,沿着一条从霍克尼的住宅到其工作室的蜿蜒小路,呈现了好莱坞尼克尔斯峡谷的轻快风光。
大卫·霍克尼,《尼科尔斯峡谷三》,2017
格哈德·利希特作于1984年的抽象绘画在估价内落锤,成交价格为7991万港元。草间弥生共4件作品上拍,一件完成于2014年的南瓜雕塑以超过最高估价落锤,成交价为4005万港元。其余三件画作于估价内落锤。
中国当代艺术板块共四位艺术家作品上拍。其中,曾梵志作品《协和三联画之三》(1992)在估价内落锤,成交价格为4845万港元。这件作品曾在北京今日美术馆、上海民生现代美术馆展出,并被收入众多中国当代艺术出版物中。这件作品的成交价格相较购入时的价格已大幅回落,该作品由现有藏家购自2013年香港佳士得拍卖,彼时的成交价为1.13亿港元。
曾梵志,《协和三联画之三》,1992
刘野作品《拿红旗的海军》(1998)以超最高估价落锤,成交价为3765万港元。该作购于2007年苏富比伦敦拍卖,彼时的成交价格为58万英镑。张恩利创作于1999年的作品《少女》以1005万港元成交,刷新艺术家拍卖纪录。刘炜作品《革命家庭》(1998)流拍。
刘野,《拿红旗的海军》,1998
张恩利,《少女》,1999
在本次二十及二十一世纪艺术晚间拍卖结束后,佳士得带来了其在官方宣传中注明为“亚洲历来首场非同质化代币晚间拍卖”的NFT专场。在本专场中,仅一件来自加密时尚品牌RTFKT Studios与艺术家村上隆在2021年合作系列的NFT上拍,拍前估价为500万至700万港元。在拍卖开始后,这件作品以350万港元起拍,仅得一口叫价至380万后无人应价,最终流拍。
在拍卖开始前,这件作品在NFT交易平台Opensea上的最高报价为11.34以太币(约合2.2万美金)。根据网站显示,这件作品在今年1月被以90以太币(约合17.5万美金)的价格购买,并在2月被转让至现所有者。拍卖结束后,目前这件作品在Opensea上的售价标价为300以太币。
拍卖开始前,上拍作品《CloneX #4346》在Opensea上的最高报价为11.34以太币 图片来源:网络截图
如果说二级市场的价格透明是拍行在艺术市场中的重要优势,该优势在以透明化著称的加密货币圈又是否还拥有其意义?当NFT销售平台本身已具备拍卖属性,而拍卖行还同时伴随高额佣金与手续费的诞生,在拍卖行中上拍一件NFT作品意义何在?拍卖行在官方解释中,将这种与加密市场的互动称作一种双赢策略:一方面这能将活跃于加密货币圈的科技新贵吸引加入到对实体现当代艺术的投资,而对于买家而言,在拍卖行上拍的作品具有更高的可获得性——即只要最高出价超过拍品底价,则拍品必须成交。这与艺术作品在一、二级市场的销售逻辑相似。
但与此同时,拍卖行为NFT提供的法币支付与加密货币支付的双重选项,或许也在为购买者的资产转移提供更多的可能。一名匿名相关从业者表示,“正是拍卖行的不透明性,成为其在加密艺术市场的优势。”
根据数据分析公司NonFungible的数据显示,自去年9月以来,活跃的NFT钱包数目已下降88%,并且买卖双方的比例大约为1:5。但自今年4月以来,NFT的实际销售得到提升,买家逐渐从风险较高的流行艺术家的NFT投放转移至更加“成熟”的收藏, 例如以身份认同为核心驱动的社交型NFT的收藏。NFT的价值或许并未下降,但购买者的交易习惯已经改变。
撰文/胡炘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