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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光引发的一些思考:张培力的“人体数据”

Apr 16, 2021   艺术新闻/中文版

自2019年底的新冠病毒的出现到殃及全球范围的疫情爆发,中国可谓是全球第一个研发并实施了在手机应用程序中采取集中监控疫情措施的国家。如今,在这个人手一部智能手机的科技普及时代,前沿技术的发展无疑控制了疫情的蔓延。当然促成当下社会近乎回归“常态”的工作生活,离不开个人信息传送到大数据的采集中。以目前全国普及的健康码为例,使用智能手机的用户不但需要输入个人身份证号码,还需要提供实时头像的照片。这样通过人脸识别和有关身份数据的采集,每一个疑似携带病毒的患者,及其接触过的人才可有效且精准的被锁定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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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培力,《密码》,2019

在疫情发生后的这个春天里,张培力在玉河一号北京天安时间当代艺术中心举办了重要个展“身体数据2020”。他以一件用自己的18位数的身份证号码为素材的作品《密码》(2019)展开近几年创作上的思绪。这件本属于“隐私”的个人信息不但被放置在了一个公共空间里,通过医疗设备的扫描和提取,这组数字中也汇集了有关艺术家身体的所有数据,它们被缜密有序得纳入其中。张培力用荧光试剂将这些数字用丝网印刷的方式呈现在长幅的纸张上,随着室内光线由亮到暗的转换,试剂的光感效应得以让这些有关“个人的生理构成”的数字在黑暗中显现出来。当这组于个体独一无二,又在社会生活中不可或缺的数字被放置在公共空间中时,它需要光线的介质作相互转换它的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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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在博而励画廊展出的“张培力 | 因为…所以…”中出现《2012的肖像》现场,图片来源:SPURS画廊

当然,这并不是张培力第一次利用光线作为显相的创作尝试。例如,在《2012的肖像》中强度曝光下导致的晃眼的盲区,不仅使观者感到不适,作品中人物的“证件照”也在庞大的光点中消失。或许,同时生活在虚拟与现实世界中的人们随着科技的进步已经察觉到真实的面孔的逐渐消逝,而这个更抽象的数字似乎足以成为一种合理的替代。那么这个由“光线”构成的环境是否可以被理解为视觉化个人存在的重要条件?换言之,“身体数据”中的代码所采用的光线——一种介质中立,非物质性的艺术媒介,成为了此次展览定音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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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1月在仁庐举办的张培力个展“关于强迫症的年度报告”中的作品《影像报告》(2019),图片来源:仁庐

肉眼可识别的光谱在电磁场的谱系(electromagnetic spectrum)中只占据了很小的一部分,它具有在物理空间中区别明暗,以及照亮其他生物的功能。而电磁场中其他类型的光线,如紫外线,X-光,红外线等也早已被科技采纳。它们可以成为肉眼无法识别的,刨析内部结构的视觉化工具。正如《影像报告》(2019)所展示的那样, 人体内连续解剖面不断显现形成了动态的透视的目光,使人体内部的组织、构造、器官被一览无余,而从不同方向角度进行的探测和扫描正是获得“身体数据”的过程。如果将医学器材严谨入微的“数据采集”植入到疫情监控甚至个人行踪监控的语境中,那么张培力的《影像报告》向观众呈现了个体可视觉化的极致。于此同时,媒介的中立属性不尽会让身在其中的用户们提出如何界定个人数据公共化之后所可能导致的如安全隐患的灰色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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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珊娜·祖博夫(Shoshana Zuboff)《监控资本主义的时代》

数据在本质上是一些不具备属性的符号,但当它被用于替代个体的时候,便可以被理解为附属个人的“财产”。那么,在什么样的层面上大数据的换算与采集是对人类有利的行为,例如在疫情期间将它转换为一种保护措施;又在什么样的前提下会被转换为可消费和再利用的“资本”?

在《监控资本主义的时代》(The Age of Surveillance Capitalism)一书中,作者肖珊娜·祖博夫(Shoshana Zuboff)描述了如谷歌,脸书等跨国集团以便利为由,游说用户交出个人信息的做法。这些数据之后被用来推算甚至操控人们的线上行为,甚至殃及到西方国家政党选举中民主与自由的基本保障。

让我们设想数据可以等同于资本,那么此次展览中张培力将自己身体中通过核磁共振等医学仪器扫描所得的数据,又根据精准等比例的转换为三维可视的实体的做法,可以被理解为“交出个人资产”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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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数据2020-张培力”展览现场

值得注意的是,艺术家采用了例如,意大利的卡拉拉大理石,白色墨西哥玛瑙,人造水晶,圣安娜黄大理石,龙蛋石等贵重的,大自然中可寻的,或是人工的材质,将包括自己的内脏,骨骼,器官,以及构成人体正常循环的水分,脂肪,和血液等立体化,可视化和物质化。艺术家将人体的构成分解,并与昂贵的材料匹配。一方面,这足以佐证他对祖博夫所定义的 “新的经济秩序 “的认同和反讽;另一方面,以精准的个人数据打磨而成的内在“成分”更是以一种以“坦诚”的姿态去抗衡无所不在的监控。这恰似在将有关一个人可视与不可视的“全部”都展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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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培力,《护照和签注NO.1》,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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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培力,《护照和签注NO.2》,2014

展览的维度由《护照和签证No.1》(2014) 对于局部,个体身份,以及个体在某时某处的讨论延展到了全球化,国际流通的层面上。介于2020年的全球“停摆”,美国在特朗普当政时就移民政策的紧缩,欧洲大陆难民问题等这些无一不涉及到个人身份与国际地缘政治对峙的时政,签证和护照——作为行走在各国的身份证件,与展览的第一件作品具备相似的隐喻。而从艺术家个人于1992年第一次出国的经历,至疫情期间被困异乡的处境,护照上出入各个国家的海关戳以12色石板画呈现,而他有意留下的墨水痕迹,让观者将有关的想象扩散到更广泛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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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世纪荷兰静物画家Harmen Steenwijck作品《虚空》(1640),图片来源:Wikiped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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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斯·恩索尔(James Ensor)的《骷髅争夺一条腌鲱鱼》(Skeletons Fighting over a Pickled Herring),1891,图片来源:getdailyart.com

如果按照艺术家拓展开的维度去继续观看此次的作品《碰撞模式1》(2020), 那么其中出现的头骨,在第一时间让人联想到的巴洛克时代静物绘画中的虚空派(vanitas),尤其是在尼德兰地区画家们将头骨与财富展现在同一张构图中,则略显空洞。虽然虚空派画面上的水果和花朵象征着生命的脆弱,短暂,而骷髅头则全无遮掩的将死亡置放在画面的正中,与张培力将身体内部以“死后”的方式呈现,显得如出一辙。这种视觉上的的解读很容易将观者带入了关于“稍纵即逝”,“勿忘你终有一死“(momento mori)等这种经典视觉的话题上的讨论中。或许,两个同一轨道上的树脂雕刻的头骨机械装置更裹挟了詹姆斯·恩索尔(James Ensor)的《骷髅争夺一条腌鲱鱼》(Skeletons Fighting over a Pickled Herring,1891)的既视感,以及有关民粹文化盛行的一些联想 。张培力为这两个比自己实际头骨略大的机械装置设定了仨个不同冲撞的速度,晦涩得将想象和象征意义嵌入到快速和慢速的进行中。这样一来,人们很难界定暴力与暧昧的边界。而如果将这件作品置于全球化的语境中时,那么每个头骨又可以代表什么,成为了艺术家为观众放任想象的空间。据悉,两个头颅将在展览期间持续的撞击,它们最终的“下场”也成为了观者悬而未决的猜想与期待。

相比这件诙谐的作品,《碰撞模式2》(2020) 中的一枚放大尺寸的头骨则采用了铸铝材质用弹簧悬挂在钢架结构上。在两边以同样方式悬挂的燃气罐被分别的电磁铁长臂释放后,三件物体失控地在空中摇摆。时而在撞击时发出高分贝的巨响,时而呈现出擦身而过的惊险。经过几番回合,头骨上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裂痕,而观者不期而遇的惊悚心里仍与燃气罐一并持续的摇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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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哲学家,社会学家和法学家杰里米·边沁(Jeremy Benth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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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沁全景监狱的立面、剖面图和平面图,由Willey Reveley在1791年绘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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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景监狱与米歇尔·福柯

英国哲学家,社会学家和法学家杰里米·边沁(Jeremy Bentham)在1785年提出的全景监狱(panopticon)的建筑结构中暗示了对于规训囚犯所造成的相似的惊恐心理。这种心理的形成恰恰得利于看守在环形建筑中随时可能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全览无余的可能。久而久之,被囚禁的犯人会逐渐产生自我规训的习惯。此后,米歇尔·福科(Michel Foucault)也在《规训与惩罚》(Discipline and Punish)一书中将边沁的建筑结构扩展到当今社会刑罚制度,以及涉及社会其他领域的讨论中。他认为这种结构是“微妙的、经过计算的、服从的技术”,并以隐形的结构性暴力替代了直观的斩首示众。如果我们将这种普适性的权力所造成的心理用于当下个人数据的采集中,那么掌控数据的隐形力量的无处不在,和其将数据转换为利益去进一步掌控用户的行为,何曾不会形成某种规训?正如祖博夫所言, “对关键个人利益的征用,最好理解为自上而下的变革”。近年来,如斯诺登事件的曝光和近期纪录片《监视资本主义:智能陷阱》中揭示的社交媒体鲜为人知的内幕,也在持续得对于“数据”这种本无属性介质的安全隐患的展开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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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培力,《X 系列》(后)和《我身体的水的总量》(前)在展览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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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培力,《X 系列》,2019

作为艺术家的张培力,或许没有作家乔治·奥威尔(George Orwell)在《1984》中那样以“浪漫的爱情”去隐喻出逃自身所处环境的出口,他更关心艺术媒介的变通。例如,通过在作品中探讨如光线,数据这种祛属性,祛物质的艺术媒介,从而让观者自由地展开对于所处环境的认识和想象。此次展览中艺术家将早期的摄影写实主义绘画《X?系列》(1987)放置其中的意义如他本人阐释得那样:“当时的出发点是去排除那个新浪潮时期所强调的艺术的精神性,绘画的意义以及个性的彰显,而是着重于呈现无意义的形态。当你观看作品时,不能直接通过图像捕捉到意义的时候,那么作品的意义是开放的,观众可以任意联想。”这件作品也将观众带回到展览开始处那些被“视觉化” 的数据。那么,在实体化,视觉化之外的,有关人体的“数据”是否才是真正“个人”的?(采访、撰文/贺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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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家张培力

天安时间当代艺术中心

身体数据2020-张培力
展至6月27日

*若无特殊标注
本文图片由天安时间当代艺术中心提供

如“水体”般渗透延绵,第13届上海双年展最强音“一个展览”开幕

4月17日,第13届上海双年展“水体”第三段落“一个展览”在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PSA)正式对公众开放。展览呈现了 64 位/组艺术家或艺术团体共76 件/组作品,其中 33 件是本届双年展新委约创作,为上海双年展有史以来委任作品最多的一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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