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感不是简单的漂亮,它是分层的,可以有很多个层次。”乔志兵这样解释他的首次大型收藏展主题“美感”。
3月19日在上海油罐中心开幕的“乔志兵收藏展|美感”中,乔志兵挑选出12位国内外艺术家作品,从他的个人经验和体会出发,带领观众进入一场基于视觉,但体验在视觉之上的游历。
自2006年开始收藏的乔志兵将自己15年的历程浓缩成“美感”、“灵感”和“情感”三条线索,这也可能成为他后续用展览表达自己收藏心得的路径。乔志兵向《艺术新闻》表示他对“美感”的理解是一种单纯的感受,与他最初涉猎收藏的心境亦有呼应。
收藏家,乔空间与上海油罐艺术中心创始人乔志兵
企业家、收藏家、艺术中心馆长,在多重身份间游走,是什么支撑他不断收藏,策划展览,在收藏和大众间建立艺术交流的桥梁?在收藏中,与艺术家共同成长,他所亲历的艺术收藏发生了哪些转折性时刻?从个人藏家身份转变成艺术机构的馆长,其收藏策略如何随之变化?从此次展览“美感”开始,我们随乔志兵一起,“打开”一个具有高度个人辨识度的收藏家样本,进入到他所经历的中国当代艺术收藏快速发展的特殊时代。
上图:托马斯·豪斯雅戈(Thomas Houseago),《黏土面具(楔子)》,2010年;下图:托马斯·豪斯雅戈(Thomas Houseago),《仍未命名(蓝色布面三联画)》,2014年
尽管拥有超过500件作品的收藏,乔志兵并无在一个展览中大量展示的计划,展览的整体呈现和与主题的契合,是选择作品的重点考量。展览由两件托马斯·豪斯雅戈(Thomas Houseago)的作品开启,艺术家创作于2010年的《黏土面具(楔子)》和《仍未命名(蓝色布面三联画)》在展厅入口展示二维和三维之间形成互通关系,平面和立体的呈现流露程度不一的力量感。乔志兵坦言当他在2014年收藏豪斯雅戈作品时,他仍然是一位处于事业中期阶段的艺术家,作品的视觉上的吸引力促使了乔志兵的收藏。
上图:托马斯·豪斯雅戈(Thomas Houseago),《跳蚤幽灵(一)》,2011年,图片来源:叶滢;下图左:刘建华,《白纸》,2008年-2019年;下图右:刘建华,《骨头》,2008年-2009年
豪斯雅戈的另一件雕塑作品《跳蚤幽灵(一)》被放置在第一个展厅,钢筋、水泥和线麻组成的人形雕塑与展场对面刘建华的《白纸》和《骨头》形成两种力量的抗衡,动感与沉静,外放与内敛,如乔志兵所说:“外表平静,但内心滚滚波澜。”
“乔志兵收藏展|美感”现场的第一展厅,托马斯·豪斯雅戈(Thomas Houseago)与刘建华作品隔空对话,图片来源:叶滢
参与到布展工作中的艺术家刘建华也提到,“他愿意跟艺术家沟通,沟通的过程中也在思考和转变。”展览现场的调度,又能带动出作品新的内在联系和新的意义。
在芝加哥艺术家西斯特·盖茨(Theaster Gate)的作品《包含动乱微粒的形态作品3》中,混泥土和废旧消防水龙带的运用回应了60年代的黑人民权运动——伯明翰运动,水龙带在当时被作为镇压抗议者的工具。
左:西斯特·盖茨(Theaster Gate),《黄金构建》,2017年;右:西斯特·盖茨(Theaster Gate),《包含动乱微粒的形态作品3》,2012年
采用了来自芝加哥南区一所学校老化的屋顶材料,用青铜改造往往被忽视的物件,《黄金构建》与展厅内的其他作品共同构成了不同材料所碰撞和交织出的力量的呈现效果,更与被放置于该作品对面的三件刘韡作品隔空回响,这些作品分别代表了艺术家创作中对三种不同材料和质地的运用。《丛林No.13》中,大块的旧帆布经历了切割和缝合,在木制框架上形成紧密的几何平面块。《受难No.9》则呈现层层铁皮被割裂和剖开所构成的层叠、复杂的呈现关系与其旁边的布面油画作品《颜色No.10》构成呼应关系。
左:刘韡,《丛林No.13》,2012年;中:刘韡,《受难No.9》,2015年;右:刘韡,《颜色No.10》,2012年
穿过第一展厅来到侧厅,另一件刘韡作品跃入眼帘,艺术家创作于2004年的早期作品《风景》看似传统山水画,实则为一件摄影作品,这件曾经在2004年作为替代方案参加上海双年展的作品,在当时被意外地接受。而这件作品原本是一件6米的大型作品,乔志兵截取其中一部分进行展示,对他而言,这也是一种再创造。
上图左:刘韡,《风景》,2004年;上图右:杨福东,《无限的山峰——是风之一》,2020年;下图:杨福东,《无限的山峰——是风之一》局部
如果说第一展厅注重材料的碰撞和力量的显现,侧厅则是一个兼备东方美感和当代意味的空间。与《风景》一同展出的是杨福东新作《无限的山峰——是风之一》,改变自明末清初画家石涛的《十六罗汉图》,杨福东在当代视角下审视历史痕迹。连接两个展厅的,是来自何翔宇的《智慧塔》,艺术家将乔志兵的智齿置于纯金制作的舍利塔内,也是艺术家与藏家之间拥有的共同经历和思想联结的见证。
何翔宇,《智慧塔》,2013年
沿着楼梯从第一展厅登上二楼展厅,被放置于楼梯通道的是三件来自杨福东的摄影作品,分别来自“我感受到的光”和“国际饭店”两个系列,2014年,艺术家在挪威北部的Sandhornoy岛上拍摄了近一个月,记录了北欧的光线和风景。
上图上:杨福东,《我感受到的光1》,2014年;上图下:杨福东,《我感受到的光2》,2014年;下图:杨福东,《国际饭店1》,2010年
“收藏最直接带给你的,就是审美,而在策划此次展览的过程中,也有回到原点的感觉。”这是作为展览的主导者,乔志兵挑选作品,在呈现展览时的心理轨迹。与一楼不同,二楼的展厅更注重对每位艺术家作品的单独展示,仇晓飞、胡晓媛、奥斯卡·穆里略(Oscar Murillo)、马丁·克里德(Martin Creed)、傅丹(Danh Vo)五位艺术家分别拥有各自的展示空间。
仇晓飞,《伞塔》,2014年
仇晓飞创作于2014年的《伞塔》在乔志兵看来,是从具象过渡到抽象的转变时期,与这件长达4米作品一同展示的是艺术家的小型作品《瘪三镉黄小钢叉》,来自记忆深处的图像变成绘画,与现成品一起汇合在木板之上。这件大尺幅的油画作品艺术家仅用一两天完成,时隔六七年之后,仍能在现场感受到作品中的力道挥洒和创作势能。
胡晓媛的三件作品为此次展览最新的委任创作,图片来源:TANC
来自胡晓媛的三件作品均为此次展览最新的委任创作,《石疑|再见,永恒No.1》、《石疑|再见,永恒No.2》采用废钢筋、废铝板等建筑垃圾,与混凝土、磨刀石、铁棍、铜棍、纸浆、干核桃等材料进行创作而成,材料的丰富性一如既往地延续了胡晓媛对物质材料的精微的体会和传达,,这三件作品的现场布设带出了轨道型展览空间的动感和诗意。胡晓媛也是本次收藏展中唯一一位女性艺术家。
关于艺术家奥斯卡·穆里略( Oscar Murillo)的展区
出生于哥伦比亚的艺术家奥斯卡·穆里略( Oscar Murillo)曾在2013年发起一个名为“频率”的长期项目,他在全球各地的学校课桌上放置画布,邀请10至16岁的学生进行自由创作。在项目开启至今的8年中,已经与32个国家的超过300所学校达成合作。而这个项目在此次展览的还原,主要得益于乔志兵曾支持艺术家在上海的项目推进。“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个事情。”乔志兵在介绍作品时说道。在这个模拟教室的讲台上,是一本记录了艺术家创作的图录,亦是他与乔志兵之间的故事和经历的真实呈现。
放置于“讲台”上的画册,记录艺术家与乔志兵之间的合作
2017年,由乔志兵创立的乔空间曾经举办英国艺术家马丁·克里德(Martin Creed)在中国的首个个展“理解”,自2021年新年开始,艺术家的霓虹灯作品《作品第3453号:一切都会好起来》就被作为常设展品,放置在油罐艺术中心的广场上,给深受疫情之苦的人们以光亮和慰藉。“当我们说美,其实也会有愉悦、崇高的部分,例如人们常说的心灵美,这也是为什么我被《作品第1701号》吸引。”乔志兵说道。展墙上放映着关于从斑马线上路过的残疾人,和欢快的音乐,与行走、停留于再造斑马线的观众构成双向流动,同时与展厅两侧的《作品第2157号》和《作品第2450号》中的几何条纹相衬。
上图:马丁·克里德(Martin Creed),《作品第3453号:一切都会好起来》,2020年;下图:艺术家马丁·克里德(Martin Creed)在“美感”中的展区
展览的最后一个空间,是乔志兵认为“十分有智慧且重要”的艺术家——傅丹。为了消除大家对艺术机构严谨、学术、拘束等刻板印象,傅丹的凉亭作品《无题》提供了一个随意休息的区域,艺术家曾在访问中国少数民族侗族聚集地时,被位于田野间的简易亭子所吸引,便以这种传统建筑为灵感创作了《无题》。
不需要螺丝钉的介入,榫卯结构的采用使所有木头可以完好地互相镶嵌,在该作品以往的展示中,曾经有过铺上植物的呈现方式,而此次油罐艺术中心为了突出作品的在地性和与油罐的联系,选择在亭子上挂上鸟笼,清脆的鸟叫声打破往常肃静、紧绷的展厅。值得一提的在凉亭的旁边仍然堆砌着未安装的木头,本是屋顶的一部分。艺术家的创作是第一版本,作品在每一次展览中被调整的部分,则构成了更多版本的可能性。
艺术家傅丹(Danh Vo)在“美感”中的展区
与凉亭相对的,是傅丹为乔志兵特别创作的玻璃镜面作品《无题》,艺术家在多块镜上雕刻来自电影《驱魔人》的台词,作为曾经历史上票房最高的电影之一,《驱魔人》在近年来频繁被傅丹作为参考,其母亲是一位恐怖片爱好者,艺术家第一次观看该作品,便是7岁那年与母亲一同观看。尽管出生于越南,但傅丹4岁便随家人离开越南,在他的另一件作品《约瑟夫·卡里尔博士的照片 1962年-1973年》中,他利用约瑟夫·卡里尔博士在60年代于越南所拍摄的照片作为作品,以展示那个他从未经历过的年代,照片中男性之间的亲密行为也回应了傅丹的身份认同。
傅丹(Danh Vo),《无题》局部,2020年,图片来源:TANC
在展览现场,12位艺术家带来的不同作品,艺术特质或笃定、或沉静、或灵动、或诗意、或幽默……多维而和谐地在“美感“中汇合,这种汇合也体现在展览作品的对话与并置关系,具体到展墙的色彩选择与灯光的调试。对艺术作品的选择,与艺术家的讨论与合作,展场的品质把控与艺术调性的有机调试之间的平衡,在这场展览中可见油罐艺术中心开馆两年以来专业经验的成长与自身艺术气质的确立。
西斯特·盖茨(Theaster Gate)展览“坏霓虹”(Bad Neon) 宣传图
与“美感”同时在油罐艺术中心开幕的还有艺术家西斯特·盖茨(Theaster Gate)的展览“坏霓虹”(Bad Neon),圆形的空间被艺术家打造成旱冰场,重现80年代迪斯科和旱冰场的场景,除了步行观展,观众可以以轮滑的形式在展厅中穿梭。艺术家在疫情后的新作“艾格尼丝·马丁霓虹(Agnes Martin Neon)”系列作品围绕圆形展厅而立,标志着80年代流行元素的“杜波依斯霓虹”(Du Bois Neon)系列作品则在展厅中央,流行和冥想这些看似毫无相关的元素在这个激荡,既是复古的,也是当下的。
西斯特·盖茨(Theaster Gate)展览“坏霓虹”(Bad Neon)现场
一位从中国当代艺术开始个人收藏,但藏品不止步于中国的收藏家,是如何与同代艺术家共同成长?又是如何在创立油罐艺术中心,并在2年时间内打造出具有高度辨识度的艺术机构?
T:《艺术新闻》(TANC)
Q:乔志兵,收藏家
乔空间与上海油罐艺术中心创始人
T:此次展览为何取名“美感”,您怎么理解美感的?
Q:我觉得是很单纯的,我想回归艺术,但又不能让观众觉得你门槛很高,很学术。此次展览的主题其实跟我收藏的心境也一样,比如我最先开始就是因为视觉,我觉得视觉呈现的非常好我就喜欢,就收藏了。因为刚开始进入时其实也不懂艺术。这也是我觉得可以给很多人的启发:简单地开始。但美感并不是简单的漂亮,美感也是很多层次的,所以我们后续可能还会有情感、灵感等展览计划。因为有的东西是打动你的,情感是打动你的,也有作品是给你启发的,也有智慧在里面。
T:关于展览的规划肯定不只是视觉上的考虑,对于“美感”的追求,能否理解为回归收藏的初衷?
Q:首先是视觉呈现的,当然不止于此。其实是从头开始,回到原点。之前与很多艺术家沟通这个主题时他们都是排斥的,觉得这个主题太简单,自己作品中还有更丰富的内容,但是后来很多人又觉得很好。我其实是想让观众很容易接受,也不用考虑那么复杂。有时候,我们收藏也是看艺术家有没有这种美感。就像傅丹做的一个烟灰缸,这有美感,里面可能包含对殖民文化的思考,但首先是一种美感。美感也不仅仅是个人化的,美感也会吸引到所有人。
西斯特·盖茨(Theaster Gate)展览“坏霓虹”(Bad Neon)现场
T:您是什么时候开始确定自己收藏的线索?
Q:线索都是(收藏)之后形成的,不是我先研究完了线索才去收藏。这次梳理这个展览回头看,有些作品是美感,有些作品是情感,有些作品是带给我灵感。而且这样特容易开始,如果你要讲得特别深奥特别学术,列出很多规定,比如要收藏得有哪些步骤,那会使大家不知道怎么开始。
T:您在2006年开始做收藏的时候,您所观察到的当代艺术的收藏氛围是什么样子的?
Q:2006年还挺火热,因为中国当代艺术应该是2003年开始起来的。包括后来2006年张晓刚的作品《血缘―大家庭:同志120号》在纽约苏富比拍出了97万美元,成为中国当代艺术第一个“百万纪录”,那时就把中国当代艺术的市场推向一波高潮,因为以前太低了。我2006年进艺术圈的时候,作为藏家是不被尊重的,就算是一些国外的资本,有历史的基金会到艺术家那儿,都可能受到冷落,我们更是如此。但到2008年后情况好转,金融危机发生,国外资本撤退,中国藏家开始受重视,你可以挑了。因为金融危机导致经济不好,也有一些人就暂停了收藏。我没有这个概念,就开始一步一步持续收藏。
上海油罐艺术中心
T:您是什么时候开始关注和收藏国际艺术家?
Q:2009年。在那个时间段,基本没人敢入场就直接收国际当代艺术品,那个年代与现在很多人受过海外教育不同,连中国的(当代艺术)都没有理清晰,所以那个年代得先收藏中国艺术品的才能开启国际的维度。我收藏的第一件国外艺术家作品是从常青画廊购买的安东尼·葛姆雷(Antony Gormley)的作品。
T:收藏带给您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Q:首先其实是一个审美的提升,这个展览也是有点呼应的。当然收藏也会让你思想打开,也会有像增长智慧的感觉。因为你也需要到世界各地看艺术,所以也是了解世界的一种方法,比如到藏家家中、到艺术家工作室、到美术馆,甚至到仓库去看等等,我觉得这个行业你接触的也都是有智慧的人,艺术家、馆长、策展人,都是有智慧的人。艺术现在可能也变成自己的事业了,这不是营利的事业,是非营利的事业。
T:从一个独立的藏家变成艺术机构的馆长,这其中您对于收藏的策略有何变化吗?您觉得对您个人身份而言有什么需要去调和的元素吗?
Q:目前收藏还是我个人在做,当然机构也会通过展览等方式收藏。可能会有一点点心态的变化,收藏的时候首先是考虑到展览,不像你个人的东西,喜欢就收,很多还愿意摆在家里,现在我更多是想怎么展示,或者有几件可以做展览,考虑展览的元素比较多。
位于上海西岸的乔空间
T:在您做油罐之前已经有乔空间,它其实算一个展览空间,为什么您还会想要再去做一个艺术中心呢?
Q:其实还是一直在做推动当代艺术的事情,觉得有能力就还可以往前走,没有考虑那么长远或者预设,因为有时候你想的很多,会迈不动步子。也是因为有这种机会,比如政府也支持艺术等等,那我们就多发点声音。乔空间的定位更实验性,更先锋。
乔空间新展“代表作”现场
T:在民营美术馆密度很高的上海,您认为在这种氛围下经营美术馆如何建立属于自己的辨识度?
Q:我其实就不太去想这些事,因为无论是收藏也好,创办和经营机构也好,每个人都不一样,收藏品味也不一样,这种不一样是自然的。不是说我要先研究别人怎么收藏,我再怎么做,收藏是挺私人化的。我还比较愿意独特一点,因为各有所好,机构也是。大多数机构都在摸索怎么做。在做的过程中,每个人、每个机构都有自己的定位,自然就区分开了,每个机构有每个机构的活法。
上海油罐艺术中心
T:现在的艺术中心的运营资金都是来自于您个人,您有考虑过这种资金来源的模式单一化的问题吗?
Q:会,但是不容易。我其实很希望它变成这个城市的或者是很多社会力量一起做的事情,但是你首先要做出点样子来,首先保证品质,搭好架构,再考虑以后的事情。目前油罐创立没到两年,其实还早,但是也就开始思考这些问题。我们首先做的可能是像美术馆之友这种会员制,让大家一年可以无限次来参观。我也看得到有些设计师、建筑师,或者住在周围的观众都愿意来,它还是要跟这个社区这个城市发生一些关系吧。
T:近期关于NFT加密艺术的讨论火热,您作为有多年收藏经验的藏家,如何看待这种新的热潮?
Q:很多艺术是需要线下感受的,这也是我们做展览、做机构的动力。这些新的产物可以投资、有市场,甚至有生命力,但跟你去欣赏艺术仍有差距。所以其实不管世界怎么变,我现在反而更愿意越来越纯粹地做艺术。
采访、撰文:林佳珣
编辑:叶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