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为冰岛歌手比约克举办的“比约克”个展（展至6月7日）遭到大量恶评。批评该展览的人说它正好证明了博物馆就是在迎合名人和游客。《纽约时报》评论员罗伯塔·史密斯（Roberta Smith）指责馆方“轻视核心观众”、“策展懈怠”、“不考虑不同观众群的需求。”

比约克展览中展出了她90年代以来的与创作相关的各种材料，也展出了她的新作。但展览开幕后不久就引来大量恶评。MoMA馆长和策展人都难逃人们的责难

更有不少声音质疑馆长格伦·劳瑞 （Glenn Lowry）的领导。《纽约杂志》的评论家杰瑞·萨特茨（Jerry Saltz）说：“长期关注MoMA的人觉得劳瑞还没有走人这件事很诡异。”《卫报》的一篇文章里把劳瑞称之为“小人”、“隐藏的敌人”。该展览的策展人克劳斯·贝森巴哈（Klaus Biesenbach）是MoMA PS1的馆长和MoMA的首席策展人，他也被挑出来专门批评。

MoMA馆长格伦·劳瑞

今年是格伦·劳瑞（Glenn Lowry）担任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馆长的第20个年头，本来值得大书特书。去年MoMA举办了好几个颇受专业人士好评的展览：马格里特、马蒂斯的展览等等。展览也很受大众欢迎：去年纽约最受欢迎的10个展览有8个是在MoMA举办的。在劳瑞的领导下，博物馆的年度参观人数从130万上升到300万，收到的捐赠也大幅增加。劳瑞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沉默后，对《艺术新闻》谈及最近受到的批评。

导火线：“比约克”展

比约克展览现场

冰岛歌手比约克的个展是这场争议的导火线。面对大量批评，劳瑞说：“我其实很高兴并没有人对我们做比约克的展览提出质疑。像她这样的跨界艺术家应该在我们这样的博物馆里有一方位置。”问题在于，“我们没有只做该做的展览。我们只是想要找到一种方式把展览都办得更好。”

董事会成员们的观点一致，“他们不想小心行事，这是博物馆的传统之一，”该馆副馆长凯西·哈尔布赖希（Kathy Halbreich）说。“他们非常信任员工和格伦。”MoMA的主席玛莉-维希·克拉维斯（Marie-Josée Kravis）告诉我们说：“我们必须承担风险。这种担当就在我们的DNA里。”

MoMA创始馆长阿尔弗雷德·巴尔（Alfred Barr）就曾宣布该馆应该“激进”，“积极、认真地关注实用、商业和大众艺术，以及所谓‘美术’”。因此该馆具有跨领域的特质，并且长期保持与高雅文化和大众文化的接触。克拉维斯说：“巴尔曾经说过，如果我们不犯错，那么我们就没做对。比约克展是一次完美的展览吗？不是。我们应该做比约克展吗？当然应该。”

团结的董事会

与此同时，博物馆的资深员工们得到了董事会的全力支持。“我们刚刚与格伦续签5年合同；这是董事会能够给予他的最有力的支持，”克拉维斯说。另一位董事会成员说，董事们“百分之百地支持”劳瑞和贝森巴哈。

MoMA新的扩建计划效果图

比约克的展览是批评者的最近的标靶，另一个则是该馆的扩建计划。去年MoMA宣布进行扩建时引起一片哗然，因为扩建计划会毁掉美国民俗艺术博物馆之前所在的建筑，那栋楼2001年才竣工。MoMA自己的大楼也让人头疼，事情要追溯到2004年由日本建筑师谷口吉生设计的扩建工程。那时，《纽约时报》把扩建的大楼称作“一种超越了审美的体验”；现在许多人觉得大楼还挺合适，批评主要集中在过于拥挤上。

MoMA在2004年的扩建工程由谷口吉生设计

“作为一个艺术史学者，我也为空间拥挤而难受，”劳瑞说，“但我也是个实用主义者，很可能无法顾及这些。我们本来预计，即使2004年扩建完成后参观人数会增加25%至30%，人们仍可在馆内拥有独处的时光。那下一次扩建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吗？不，它不可能解决每一个问题，但能使我们以许多不同的方式展出更多藏品。”

大众和平民化

劳瑞提到巴尔的早期观点。“我们从来就不是要建成高级俱乐部，”他说。“巴尔认为博物馆应该既面向大众又平民化。”那时巴尔遇到相似问题，1929年开馆时立刻被潮水般的观众淹没。根据《纽约客》1953年的一份报告，MoMA开馆头两年的参观者实在太多，引起了同一栋楼里其他租客的抱怨。

纽约惠特尼美术馆馆长亚当·温伯格（Adam Weinberg）说：“我强烈地认为格伦是位杰出的同行。他领导下的MoMA拥有非常棒的策展团队，是一座了不起的博物馆，”他说：“在格伦的领导下，许多部门的工作更加深入，他们在扩大展览方案和收藏方面做得非常好。”

在劳瑞的领导下，博物馆在国际研究项目方面投入资金，例如全球化时代研究所的C-map——“全球时代中的当代和现代艺术观方案”。“这是纯学术和研究性的项目，可以让全世界的策展人、艺术家、教育工作者、评论家、收藏家和学者与我们的工作人员一起合作，”劳瑞说。艺术作家泰勒·格林（Tyler Green）说：“没人称赞MoMA这方面的成就，实际上，从学术的角度看，MoMA的运作非常成功。没有任何其他机构在此方面能够与之匹敌。”

首席策展人也遵循展览评核制度

那么，比约克这样的展览是如何进入展览方案的？按劳瑞的说法，MoMA有一套自下而上的策展流程。策展人向部门负责人提出建议，如果部门负责人表示有兴趣，就会要求策展人拟出方案，然后提交给展览委员会。展览委员会成员包括首席策展人和资深策展人，每年大约开6次会，副馆长凯西·哈尔布赖希、策展事务高级副主任彼得·里德（Peter Reed）、展览与收藏部门高级副主任雷蒙娜·班纳扬（Ramona Bannayan）、教育部门副主任温迪·伍恩（Wendy Woon）以及劳瑞自己。

劳瑞介绍，委员会通过一系列质询对展览方案进行取舍。“这个展览紧迫吗？现在要突出这个主题吗？现在要推出这个艺术家吗？会带来新的学术研究课题吗？适合被添加到我们正在书写的历史里吗？它涉及的全球性问题是我们关注的吗？显然没有一个展览能够回答所有这些问题，但是我们尝试提出这些问题。我希望我们的首席策展人拥有梦想。我的目标是帮助他们实现梦想，因此我不做微观的管理。”

雅各布·劳伦斯的“迁徙”系列展与比约克的展览同期举行

MoMA与“比约克”展览同期还推出了拉丁美洲建筑展

目前的展览安排就证明了这一点。在比约克展的同时，还有一个关于拉丁美洲建筑的重要展览，艺术家雅各布·劳伦斯（Jacob Lawrence）的“迁徙”系列展，以及MoMA当代收藏展。“从根本上说，它们是不同的展览，与比约克的展览一道提供了思考、参与和欣赏艺术的不同方式，”劳瑞说。

劳瑞认为，说贝森巴哈比其他策展人拥有更大自由度的传闻并不准确。2000年PS1并入MoMA的时候，劳瑞把这个小机构当作MoMA的一个大部门，尽管PS1比部门更大一些。贝森巴哈（在劳瑞成为馆长之前他已经是首席策展人了）就像是其他部门的负责人一样。“克劳斯并没有比其他首席策展人拥有更大的自由度。他要遵循相同的一套对话和评核机制，”劳瑞说。

劳瑞在展览日程的安排中发挥关键作用，他和首席策展人哈尔布赖希、里德一起决定展览日程。“只有在那时，我才真正介入安排展览，思考什么样的组合适合一个有趣的展览季。”MoMA希望展览方案不仅仅依赖那些大热门。“热门展览那种过山车般的表现会毁了博物馆，”劳瑞说:“我刚来的时候，我们开始思考我们可以基于多样的展览组成一个展览季。如果你做对了，你就会吸引许多不同的人，拥有真正的拥趸。”

劳瑞说他的下一个大挑战是利用扩建“展示我们收藏的多样集合，这些东西之前还没有在一个更为广阔的平台上展示过。如果我们能够让博物馆比它现在这样更为丰富多彩，我会感觉非常好。”劳瑞接受了相关方面的批评，并说：“现代艺术突然变得很热门。我们既是这种新变化的受益者也是不满这种新变化的态度的受害者；MoMA是一个转折点。”撰文/Charlotte Burns 译/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