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民生现代美术馆新馆
9、8、7、6……3、2、1。倒计时到最后一秒，行走于展厅中的表演者即刻倒地。这场名为《归零》行为艺术表演发生于上海民生现代美术馆举办的宫岛达男个展“如来”开幕现场。本次展览梳理了艺术家三十年以来的创作，展出了共13件（组）自1988年以来各阶段的LED装置以及行为作品，其中包括艺术家本次特别制作的巨型LED装置《时间瀑布》和行为作品《时间皮肤》。
艺术家 宫岛达男
“本次展出的《时间瀑布》是该系列规模最大的一件，通过垂直落下的数字表现时间不断流转的过程。”宫岛达男在接受《艺术新闻》采访时说道。“我抱着要与上海进行对话的心情进行创作，上海对于近代日本而言是一座充满憧憬的城市，这里是乘船前往欧洲的必经之路，因此我在这件作品中增加了水元素的应用。”
宫岛达男，《时间瀑布》，LED装置，2019年
展览标题“如来”取自于梵语“Tathāgata”，表示“如同来了”或“不来不去”之义，强调佛教是宫岛达男重要的思想资源。与之对应的英文“Being Coming”则旨在突显宫岛作品的生成性概念，是一种哲学意义上的“事件”。“宫岛达男的艺术创作具有很高的辨识度，在一个相对固定的形式之下，又对’不断变化、连接万物和持续永恒’三个核心创作理念进行持续变化的演绎。”本次展览策展人孙啟栋在接受《艺术新闻》采访时表示。
01
∞：时间的循环与无穷
本次展览动线根据民生现代美术馆新馆空间量身打造，以门厅中两架“X”型交错的楼梯为中心点，形成了一个折叠的“8”。数字8在LED电子屏幕中的显示形式能够涵盖从0到9的所有数字，将其旋转90度后又成为代表“无限”的符号“∞”。上下两条参展路线以双重的无限趋近形式引导观者潜入宫岛达男的数字宇宙。
宫岛达男，《倒序曲》，2019年
“在策展过程中我们试图找到一种平衡”，策展人孙啟栋说，“展览中的LED作品与行为作品各占一半比例，同时LED作品中又从不同时期中进行选择。”展览以宫岛达男《倒序曲》开场，18盏固定于美术馆前厅钢架结构的数字霓虹灯从9到1在各自位置上倒数。
宫岛达男的《生命（无器官身体）》系列在二楼右翼展厅得到较为完整的呈现，该系列是宫岛与东京大学人工生命学教授池上高志的合作项目，数字元素的闪现频率和速度由计算机程序生成，汇集成网状形态，激发出智能的“生物体”。
宫岛达男，《生命（无器官的身体）》，LED装置，2013年
在《驶向浩劫的时间列车》中，宫岛达男注入他对于二战期间纳粹屠杀犹太人事件的反思。曾用于装载犹太人的运煤车厢此刻盛满一枚枚倒计时的数字，围绕着煤堆一圈又一圈奔跑。“在这个阶段，宫岛作品中的社会介入感更强了”，孙啟栋说道，“与之相比，他前一个时期的作品语言更加纯粹，不会涉及这种现实议题。”这一特点在本次展出的宫岛1990年前后创作的《五个对立的圆》与《计数间距》中得以体现。
宫岛达男，《驶向浩劫的时间列车/计数器煤》，2008年
在走完“∞”路线后，观者将进入最后一个展厅，邂逅宫岛为本次展览特别制作的《时间瀑布》。伫立于水中、宛如纪念碑的LED投射出数字1至9，大小不一从上方落入水中，但从不会出现数字0。不断重复的倒数过程象征着生命，而光影的熄灭则喻示着死亡。“这虽然是系列作品之一，但新作12米的尺寸是为民生现代美术馆600平米的核心筒展厅特别制定的”，宫岛达男表示。“这件作品第一次是在2016年香港巴塞尔实现的，这次宫岛认为应该做一个室内的版本，这也是对本次迁址开馆的一个献礼”，孙啟栋说道。
宫岛达男，《五个对立的圆》，LED装置，1992年
02
“Art In You”
宫岛达男于1980年代就已经开始创作行为作品，然而在80年代末进入了一个长达十年的空白期，在1995年重新开始创作行为作品。“在那个时期，我在创作LED作品的过程中逐渐陷入一种迷茫，并希望回到最初的原点。”宫岛达男告诉《艺术新闻》。通过使用身体与观众进行互动，他重新找到了创作的意义，“此前的创作更多表现时间、宇宙等抽象的主题，但在重新开始行为之后，我在作品中注入了更多的人性与生命力。”
宫岛达男，《脸上的皮肤计数器》，行为视频，2019年
《脸上的皮肤计数器》是宫岛达男为此次展览特别制作的行为作品，呈现了三位不同文化圈女性之间的“对话”。宫岛希望“有更多的女性能成为自己民族文化的代表”，因而特邀三位分别来自伊朗、法国和日本本土的女性表演者，作为伊斯兰教、基督教和佛教文化圈的代表参与创作。她们的面部被依次绘上9至1的阿拉伯数字；有着死亡隐喻的“0”则隐于全部涂黑的脸庞中。数字的更迭如同生死循环往复的过程；数字在三位女性面部变换的不同速度则象征着三个人、三个文化圈之间的某种关联与对话。宫岛达男观察到越来越多不同种族、文化的人生活在上海这样的国际性都市中，不同文化圈的对话时时刻刻都在发生。
宫岛达男，《中国墨中的倒计时声音》，行为视频，2018年
展览还呈现了宫岛达男1996年的行为视频《水中清零》，以及2014年创作的《福岛海域水中的倒计时声音》，展现了艺术家对于核能实验与自然灾害之间微妙关系的思考。“这次展览希望对宫岛的行为作品进行一次重新评估。他的LED作品相对更知名一些，但两种艺术形式的发展路线是并行不悖的，它们共享同一个源头”，孙啟栋表示。
宫岛达男，《宇宙时间》，CG装置，2018年
03
两迁三地的美术馆
民生现代美术馆曾经历了两次迁馆。这次为寻找合适的新场馆，上海民生现代美术馆馆长甘智漪先后考察了15个场地，并最终选定静安·新业坊原上海冶金矿山机械厂，新的场馆通高两层的空间给了当代艺术展览足够的发挥空间。静安区政府向美术馆文献中心提供逾90万元的资金支持，该馆的文献中心也在开馆后成为静安区图书馆的艺术分馆。
民生现代美术馆门厅
经保护性改造后的民生现代美术馆包括一层核心筒展厅、西展厅以及多媒体互动室、文献中心、咖啡、商店等多功能区；二层设有南、北两个展厅。展陈面积达2800平方米。建筑设计师谢天在接受《艺术新闻》采访时表示：“因原厂房老建筑的文保属性，民生现代美术馆的空间设计是根据保护性纲要与要求进行的。”美术馆外墙保留了原厂房的红砖立面，改造时只做了“同质、同形的重复和重叠”，而入口周围的绿植是从美术馆原址外移植而来的。
民生现代美术馆文献中心
上海民生美术馆馆长甘智漪表示：“美术馆是一个空间运营商。对于艺术作品来说，美术馆是‘空’和‘无’，为艺术家和艺术作品提供一个没有任何禁忌的空间。”这既是空间设计的原则，也是美术馆的自我定位。因而在满足功能性和舒适性要求后，美术馆展厅空间的墙面、地面用“留白”的方式为不同媒介、题材的当代艺术作品预留了很大的施展空间。谢天谈到空间的体验时说道： “希望空间不给人任何压力，不给人带来额外的捕捉，捕捉你眼球的应该是作品和展览主题。”(采访、撰文/童亚琦、张尧)
*除特殊标注外
本文图片均由上海民生现代美术馆提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