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10月27日，第三届“HUGO BOSS 亚洲新锐艺术家大奖”入围艺术家作品群展于上海外滩美术馆正式开放。此次入选的艺术家为李明（中国）、陶辉（中国）、于吉（中国）以及赵仁辉（新加坡）。四位艺术家的创作领域涵盖了雕塑、装置、行为艺术、视频及跨学科的尝试和实践，作品触及人类与城市、人类与动植物、社会现象、观念再现等议题，展露了年轻一代艺术家对社会的严谨思索及细腻的情感需求。
▲ 第三届“HUGO BOSS 亚洲新锐艺术家大奖”入围艺术家（从左至右）：李明（中国）、陶辉（中国）、于吉（中国）以及赵仁辉（新加坡）
观众将从于吉位于二楼的展厅开始参观，并被鼓励以螺旋式的上升方式进行观展。陶辉的展厅位于三层，此次展出了新作《你好，尽头》及旧作《演技教程》和《德黑兰的黄昏》。新加坡艺术家赵仁辉将四层展厅改造成途径迂回婉转的自然科学历史博物馆，取名“博物自然馆”，展示了其以科学研究的态度进行的科学艺术观察和收集。李明此次利用了美术馆五层“回”字状的狭廊和六层的天台，呈现了在现实的物质世界中经由若干显示器被实体放大的视频片段组成的全新视频作品。
以雕塑和装置作为主要创作方式的于吉此次为二楼空间创作了环境装置《练习曲—慢板—乐章IV》。悬挂在天花板上的粗壮铁链被松香和树脂覆盖，并呈自然垂坠的方式落下。滴落过程中，凝固的松香在铁链上形成了垂落的游丝。这件作品是艺术家自2016年起开始尝试使用松香进行创作后的最新尝试。在于吉的创作中，拾得的建筑废料和工业材料是最常见的创作材料，而这些在常人的感官概念里看似冰冷、沉重、凌乱，甚至肮脏的材料在于吉看来却是中立的。于吉极善于为这些中立的创作材料寻找到特定的情感属性。她在接受《艺术新闻》专访时指出：“我在使用材料的时候觉得自己和它们是平等的。”
▲ 于吉，《练习曲—慢板—乐章IV》，2017年
▲ 于吉，“亚洲新锐艺术家大奖2017”展览现场图，2017年
于吉出生并学习、成长于上海，此次又在外滩美术馆进行展览，上海“这座城市”之于她而言，不仅是承担了个人情感的家乡，同时也“可以是‘另一座城市’”。在创作中出去走、去看，与外部环境发生对话，是于吉创作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我好奇心很强，喜欢不停下脚步，自然而然我把这种背景的转移挪用至创作之中。这意味着一直会有新问题发生，没有东西是不会变的；我选择接受这些变化，并让它们来打击我。”此次展览中长达11分钟的最新影像作品《通道》即作为一种“指涉”反映了于吉和城市的关系。
三楼展厅陈列着九个电视屏幕，这是陶辉为此次展览所作的《你好，尽头》。陶辉为每个电视屏幕分别搭建了一个灰色框架，视觉上呈现出纪念碑的效果。当这一视觉效果极其厚重的“视频纪念碑群”整齐排列在展厅时，一种沉重的肃穆感便弥散开来。
▲ 陶辉，《你好，尽头》，2017年
陶辉于今年8月前往京都拍摄了这件作品。在同步播放的九个视频中，九个来自日本的不同社会角色的人物正分别打着电话。无论是在酒吧打工的失意女戏剧演员，还是打游戏无法通关的小男孩，或是听闻心爱的女演员去世的中年男子，对于观众而言，事实上，每个正在打电话的个体的具体目的是不确定、不明晰的。陶辉对《艺术新闻》说：“每个人（观众）在观看时，（其实）听不到电话另一头的声音；你只能根据只言片语猜测电话的内容。你会陆陆续续看几个（视频），它们就像网络一样，让你会误认为可能是这个人正在跟那个人打电话。你会去猜测，但我自己也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所以需要观众自己去组织他的故事。”正如其早前的作品《演技教程》和《德黑兰的黄昏》中所涉及的人际关系、性别政治、自由选择等议题，社会现象与问题仍然是贯穿了艺术家多年创作选取题材中重要的线索。艺术家将叙事的选择权和决定权交给观众，同时刺激着观众进行不同层面关于决断的反思。
▲ 陶辉，《德黑兰的黄昏》，2014年
除了议题的线索之外，陶辉此次仍延续了以往作品中将碎片化录像进行拼凑的应用。譬如在《你好，尽头》中，陶辉在一些片段中故意使用了如演员背诵台词时卡壳的片段，既还原了拍摄现场本身的真实性，同时又让观众陷入对于在屏幕上的所见真之假的疑虑。陶辉将这归纳为一种“真真假假”的体验，正如在以往的作品《演技教程》中非专业演员用力过猛的表演以及在《德黑兰的黄昏》中伊朗女演员对已故香港明星梅艳芳身份的植入和借用。
对于观众而言，“真真假假”的体验或许会延续到新加坡艺术家赵仁辉在美术馆四层创造的“博物自然馆”中。一向对于自然科学感兴趣的他此次展出了大量自己在过去若干年间收集的关于自然科学的模型或者相关物件。比如，展厅中一张巨大的桌子上铺满了时不时会发出响亮猫叫声的驱虫机；其他陈列还有鸽子模型、果实种子、榴莲模型等。观众走在展厅里，就好像是在科学家或猎人的野外考察现场一样。展厅的墙面上陈列了大量艺术家收集的新加坡绿化档案的原始明信片和照片。展览现场以百科全书式博物馆的陈列方式将大量的视觉冲击和信息抛掷到观众面前，让观众一时间无法准确对接收到的信息作出判断。
▲ 赵仁辉的“黄昏博物自然馆，批判性动物学家研究所”，2017年
这一体验正如赵仁辉创造的虚构科学研究机构“批判性动物学家研究所”（Institute of Critical Zoologists）。赵仁辉是这个虚构机构的唯一成员，他通过构建科学家式的对话框架，经由科学的方式和视角观察人类观察自然的态度的眼光。他的这一艺术创作角度与新加坡当下的环境、绿化政策不无关系。赵仁辉在采访中提到新加坡当下一个有趣现象：当生态环境逐渐变好时，很多几乎从未现身过的动物，如山猪、野鸡、水獭等相继出现。没有天敌的山猪在新加坡肆意繁殖，甚至已经发生山猪咬人的事件。在赵仁辉看来，这是一个观察人类如何与自然相处、如何观察动物的绝佳案例：“我们遇到了很多（人类与自然）发生冲突的故事，其实还蛮有趣的。因为当你要绿化、要自然的时候，当真的自然到来的时候，你其实并不想要。你只想要树，只想要绿色，只想要自然带来的那种放松的感觉；当昆虫、蚊子、白蚂蚁向你靠近时，你可能却不能接受。”赵仁辉提到，当自己遇到这些现象时，就会主动去进行更深层次的研究。他将科学的元素引入艺术创作，并为观众营造并不直接的视觉迷阵，就是因为“艺术只能说那么多，而科学可能给你更完整的了解。艺术不可能做到科学可以做到的东西。我是在尽我所能最好地使用艺术这一工具。”
2014年，李明将摄像机作为向艺术家本人发送指令的中介，从杭州市区向着上海的方向，通过不断拉长镜头聚焦到摄像机所及的最远建筑、登顶、再聚焦、再登顶，重复经历46次登顶后最终到达上海的东方明珠电视塔顶端，创作了《变焦》这件作品。此次展览中，李明选取这46个两点一线中的一部分，将其放大，利用外滩美术馆的本体建筑、外滩对岸陆家嘴的东方明珠电视塔以及曾风光一时的上海大厦再次进行了这一循环往复概念的再创造。 
▲ 李明，“亚洲新锐艺术家大奖2017”展览现场图，2017年
外滩美术馆五层呈“回”字形，而当观众参观完五层前往六层天台时，在李明看来，观众所处即是一个XYZ轴的三维空间。狭长的回廊并不适合进行长片的放映和观看，于是李明决定将影片以短小的形式用若干显示器呈现。当观众从第一个屏幕开始看起时，正如艺术家所说，“每一个观众就是浏览视频的时间指针”。回廊同时又实现了视频的首尾相连，但这并不是简单的重复：“屏幕和屏幕间都是逐步推进的。下一个屏和上一个屏的内容看起来有点像，但其实并不是。这是在上一个屏的基础上再一步向前推进，叙事上的推进或是逻辑上的推进。我的灵感来自于巴赫的《哥德堡变奏曲》。它是在那种小循环里不断扩大成大循环。”
▲ 李明，“亚洲新锐艺术家大奖2017”展览现场图，2017年
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李明将观展体验比做视频剪辑中的渲染过程，这也是此次新作《心渲染间》名称的由来。《心渲染间》呈现了阴郁、悬疑、惊悚的风格，这与艺术家几年前从没有工作室的工作状态到入驻、使用工作室对个人的改变不无关系。“工作室空间对我影响特别大，这是一种心理的影响，导致会有一种非常独特的情绪蔓延在我身上。每次我一到工作室就会有一种特定的情绪。”在工作室内，李明说，每到夜晚他都可以听到潮水涨落、飞机轰鸣、坏掉的电器的电流声、狗叫声。“每天这些声音都是重复的、固定的，相当于每天你的走进一家播放同一电影的电影院……这种体验给了我这次创作很大的一个基调。”
于2013年举办首届的“HUGO BOSS 亚洲新锐艺术家大奖”正日益成为认可亚洲地区，尤其是中国和东南亚地区艺术家成绩、促进艺术家持续研究的重要交流平台。2013年的获奖艺术家是香港的关尚智（Kwan Sheung Chi），而2015年的获奖艺术家是马来西亚的谷口玛利亚（Maria Taniguchi）。
2017年的“HUGO BOSS 亚洲新锐艺术家大奖”采用了与过往两届不同的评选流程。外滩美术馆邀请了12位权威提名人整理出一份艺术家常名单，最终再由外滩美术馆馆长拉瑞斯·弗洛乔、评委会成员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当代艺术中心的创始董事及南洋理工大学艺术、媒体与设计学院艺术教授乌特·梅塔·鲍尔、东京都现代美术馆馆长、第11届沙迦双年展策展人长谷川祐子、策展人刘秀仪、新加坡国家美术馆策展人陈韦纯以及艺术家张培力在内的5位评委会成员从中甄选出入围艺术家人选。本届大奖的最终获奖者将于2017年11月公布。获奖者将获得30万元人民币进行艺术创作和研究。（采访、撰文／Laura Xue）
＊本文图片均由外滩美术馆提供
2017年“HUGO BOSS 亚洲新锐艺术家大奖”入围艺术家作品展
外滩美术馆 | 10月27日至2018年2月11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