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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洞穴中的玩偶、熊猫与海葵之间,体会坎帕纳工作室用设计重塑的“无常”

Jul 25, 2024   陈元
微信图片_20240712173940“无常:坎帕纳工作室四十年设计展”展览现场,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PSA),2024年
图片致谢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

 

撰文 陈元

编辑 杨曜

正在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PSA)展出的“无常:坎帕纳工作室四十年设计展”的得名源于柏拉图的洞喻说(Allegory of the Cave)——一群被囚禁在洞穴中的人,他们只能看到物体借由火光投射在墙上的倒影而将其误认为真实世界,殊不知自己受制于有限的感知和认知之中,只有走出洞穴看见太阳底下的真实,才能抵达更好的生活。“一个人无论年龄或背景,都能够理解柏拉图的经典隐喻。我倾向于认为我们所有人都生而好奇。因此展览的展陈设计邀请观众拥抱陌生、走出舒适区,并因有此种勇气而任想象力自由驰骋,”阿贝托·坎帕纳(Humberto Campana)说道。

“无常”是理解当代社会、不同文化和坎帕纳工作室设计理念的关键词,在展厅——或说如遍布人工钟乳石的洞穴——里穿行,是坎帕纳工作室(Estúdio Campana)为本次展览所设的谜题也是解题方法。作为工作室在亚洲的首次大型展览,“无常”由意大利设计博物馆馆长马可·萨米切利(Marco Sammicheli)和PSA馆长龚彦共同策划,工作室创始人之一阿贝托·坎帕纳亲力设计展陈,巴西新锐设计师玛鲁·威登(Maru Widen)担任平面设计。展览聚焦工作室丰富的文化产出,借助逾五十件开创性的作品,分为“手工行动”“表现行动”和“社会行动”三个主题板块,从工艺及材料探索、个人思考到集体共识,以及社群建设和地方生态等方面呈现坎帕纳工作室的设计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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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常:坎帕纳工作室四十年设计展”展览现场,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PSA),2024年
图片致谢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
1984年,坎帕纳工作室由弟弟费尔南多·坎帕纳(Fernando Campana,1961-2022)和哥哥阿贝托·坎帕纳共同创立。兄弟二人生长于巴西的布罗塔斯(Brotas),童年时期的兄弟俩在农场长大,意大利移民家庭的背景和周遭文化不仅型塑了他们的审美和价值观,也让二人对巴西社会中异质文化的融合有着敏锐的感知。哥哥阿贝托放弃了法律学位,选择成为一名雕塑家;弟弟费尔南多曾梦想成为宇航员,后来却学习建筑,随后任职于圣保罗现代艺术博物馆。他们多利用城市生活中唾手可得的废弃物和手工材质作为设计媒材,如玩偶、旧木和塑料,竹子、柳条或棕榈纤维;亦将巴西鲜活多彩的视觉语言和打破惯常思维的创造性融入到设计理念中,将日常材料转化为功能性和趣味性兼具的设计作品。
 行经展览起始处,几枚由巴西塞尔希培当地工匠手工刺绣而成的灯具倒悬在头顶,这组《光影肖像吊灯》(2017)昭示着整个展览中艺术家惯用的材质和手工艺特性,而展厅走廊的“珍宝柜”则集中展示了坎帕纳兄弟从童年到职业生涯各个阶段的历程,包括未曾展出的个人物品、原始图纸以及工作室在过去40年中生产的原型,对手工艺和材质的重塑和挪用成为坎帕纳工作室设计的突出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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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尔南多与阿贝托·坎帕纳,光影肖像吊灯,2017年
作品由坎帕纳学院制作,图片致谢路易莎·德尔·皮亚内画廊与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
 这一特质在展厅第一部分“手工行动”所呈现的不同时期作品中得到延续,如《海葵椅》(2001)由PVC软管改造而成,透明蓝色的管状物形似水生植物触手撑满椅架;《丝带餐边柜》(2013)则由自助餐台、橱柜和桌子组成,其表面填充有螺旋形弯曲的黄铜条带,像玫瑰花般创造出镂空的光影;而《球拍椅》(2014)回收利用老式木质球拍并拼合成椅,由此方式探索了木材料的可塑性和耐用性,也呼应了设计可持续的母题。这些材质与形态的无序性跳脱了典型工业设计的材料语言,而且与巴西各地的工匠合作,将编织、雕刻、陶瓷传统工艺与现代设计相结合,不仅保留了巴西的传统文化,也沿袭了当地原生而有机循环的理念。英国设计评论家艾丽斯·罗斯特霍恩 (Alice Rawsthorn)曾提出:“设计不仅仅是关于功能的实现,更是对日常生活材料的重新演绎与诠释。[1]”坎帕纳兄弟正利用手工艺技巧将不常见的废弃材料重塑为具有艺术性的设计品,反向呼应了巴西的手工艺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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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尔南多与阿贝托·坎帕纳,海葵椅,2001年
在“无常:坎帕纳工作室四十年设计展”展览现场
作品由埃德拉制作,图片致谢坎帕纳学院与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
事实上坎帕纳工作室的设计理念秉承着一种“混杂有机”感,恰与他们了解并利用当地人极富创造力的生活经验相关,对手工材料和日常废弃物的再利用也敦促人们反观社会中被忽视的现象与边缘人群。坎帕纳兄弟曾一度常去巴西圣保罗的贫民窟与当地人交流,并从中汲取灵感,将某些元素融入自己的设计作品中。比如 “表现行动”这一展览的重点篇章中,一把毫无结构、形如乱木拼接的《法维拉(贫民窟)椅》(1991),其想法源自圣保罗贫民区的城市结构,这些在城市行政规划区之外的村庄,实际是贫困线以下的城市居民自建的片区,但其混杂、临时、错构的建筑肌理却有着自发的生命力。在这把纯手工拼接的椅子上,这种不规则形状被归为巴西底层困境的象征资本,经由坎帕纳兄弟的创造,这种蓬勃而混乱的美学得以公之于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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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尔南多与阿贝托·坎帕纳,法维拉(贫民窟)椅,1991年
作品由埃德拉制作,图片致谢坎帕纳学院与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
工作室职业生涯中的标志性作品《红椅》(1993-1998),曾被阿贝托形容为“是我对混乱的致敬,它描绘了巴西,一个文化和种族的大熔炉,代表了我的生活过去和现在是多么的支离破碎,我试图将这个想法体现在这椅子上,它的结构本身就很混乱”[2]。最初这件作品是与其他几件作品一起在圣保罗的画廊展览中构思和制作的[3],几百米的红色绳子像盆面条一样堆在金属框架上,形成座椅的样式。但在现代主义设计风格占据主导地位的1990年代,注重简洁、功能性和现代感仍是设计主流,《红椅》的出现不啻为一种挑衅。当时意大利制造公司埃德拉(Edra)的艺术总监马西莫·莫罗齐(Massimo Morozzi)对这把奇怪的椅子颇感兴趣,决定将其从手工制作的艺术品转变为半批量生产的家具设计,《红椅》则成为坎帕纳兄弟作品中最畅销产品之一。1998年这把椅子亮相米兰家具展,不久后坎帕纳兄弟便收到MoMA的展览邀请,成为第一批获此殊荣的巴西艺术家。“他们设计中简约、自然,带着显著特征的创作风格,正是他们独一无二之处”,现任埃德拉副总裁的莫妮卡·马泽(Monica Mazzeri)评价道,“在我看来他们所有的作品都兼具美学价值与伦理意义。”[4]
对巴西当地的织物和其他天然材料的挪用则进一步强化了坎帕纳工作室多元混杂的设计观理念,如《寿司堆堆》(2002)涵盖了分层、粘合和织物再利用的手工技术,它的外观和流行于巴西的加州寿司卷不谋而合,在同一时期的“寿司”系列作品中,由多种纺织品卷起、切割,再拼合成家具座椅的设计,也在展现当地多种跨国文化冲突与融合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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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尔南多与阿贝托·坎帕纳,红椅,1993年
作品由埃德拉制作,图片致谢坎帕纳学院与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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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尔南多与阿贝托·坎帕纳,寿司椅四号,2003年
作品由坎帕纳工作室制作,图片致谢坎帕纳学院与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
工作室探索自然材质与人类环境两相影响的作品则可见《水边的小屋置物柜》(2009),其中,坎帕纳设计室将内部的金属框架全然覆盖在超长的棕榈纤维内,这些棕纤经特殊处理而具有防火特性,外形古朴却兼具实用性,实质上则是对天然造物的一种讥诮的戏仿,也是在重现人对自然环境的改造过程;《茧式吊椅》(2014)由玻璃纤维、小牛皮和羊毛垫子组成,其外形浑然天成像个悬挂的巢穴,给予人栖居自然的舒适感,这也是坎帕纳工作室一直以来试图展现的人与自然的空间关系。
诸多看似毫不关联的材料语言,却以一种和谐的形式在坎帕纳设计室的作品中共存,“他们所有的研究都是实验性的,其灵感源自童年回忆”,蓬皮杜艺术中心设计部首席策展人玛丽-安吉·布拉耶(Maire-Ange Brayer)说道,“他们的灵感来自两方面,首先是这座城市的城市文化和流行文化,这为他们的艺术注入了可回收DIY和混合的元素,他们总是说,圣保罗混乱的城市景观是他们灵感的重要来源;其次,大自然在他们的作品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如热带森林、童年时代的植物园。”[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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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贝托与费尔南多·坎帕纳在里约热内卢的市立动物园,1968年
图片致谢坎帕纳学院与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
他们曾设计制作过一件长椅,座位上覆盖着鲜绿色的布面寓意地球上的植被,而各种不同的动物构成椅架,拼命挤着从绿椅上探出头力图求得生存空间。坎帕纳兄弟将这系列作品列入“混合主义”(Hybridism)之中,以从私人体验的摇摆不定中转向更广泛的思考,质疑任何事物是否真正具有完整性。在此前坎帕纳工作室在梅兹蓬皮杜艺术中心(Centre Pompidou-Metz)的展览上,他们亦探讨了人类通过无处不在的技术监控将自己囚禁起来的寓言性故事,“(这)可以让人们意识到当前的主题,而意识是赋予我们力量并应对意外事件的第一步”。[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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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尔南多与阿贝托·坎帕纳,蜈蚣沙发,2022年
“无常:坎帕纳工作室四十年设计展”展览现场
作品由葆拉·伦蒂制作,致谢坎帕纳学院与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
在坎帕纳兄弟看来,设计并不仅仅围绕着功能性展开,也可以是政治性的。在展厅末尾的“社会行动”篇章中,更多家具雕塑以拟人和植物的形状呈现或堆叠各种动物,创造了某种更像超现实主义的设计世界。这一切都源自坎帕纳兄弟的生活,从他们在巴西乡村的童年生活到对眼下全球政治的观点,无论是移民问题、环境问题、巴西的政治局势……该主题下的不少作品与大自然呼应,费尔南多曾提及他们的作品就像植物、动物和树木本身,如《蜈蚣长条椅》(2022)外部则形如毛虫,实际上这款中间有靠背的座椅由可回收聚乙烯泡沫与聚酯纤维混合制成;《卡通盛宴椅》(2007)和《熊猫堆堆》(2010)均由动物形象的毛绒玩具堆成,以一种夸张的方式揭示了消费文化背后的荒诞和虚幻,并扣向环境保护的主题;《游动细胞沙发》(2022)则由不明确定义的细胞形状组成,意指自然中隐藏的、最迷人的游离状态,也即“不确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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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帕纳工作室,熊猫沙发,2015年
作品由坎帕纳工作室制作,摄影/费尔南多·拉斯洛,致谢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
“无常”在此得以显影,它可被解释为不定性物件的形态,或随时切遍的材料媒介,在坎帕纳兄弟的设计中体现为对材料的重新定义和对形式的解构。一如此前他们利用废弃物和城市景观等日常元素转化而成的作品,展现了对材料的无限可能性和自由形式的探索;也可以是不固化、持续与社会议题共同演进的设计理念,无论是对环境保护的呼吁,还是对消费文化的批判;或还可以是一种无界而开放的状态,欢迎任何人的参与和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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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尔南多与阿贝托·坎帕纳,游动细胞沙发,2022年
作品由葆拉·伦蒂制作,致谢坎帕纳学院与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
15年前,坎帕纳兄弟继承了家族在布罗塔斯不远处的一片荒地,种植多年植物后开始与合作伙伴建设起自然雕塑公园(坎帕纳雕塑公园)的项目,旨在为当地居民提供设计与环境教育。在2022年蓬皮杜艺术中心发布的一则记录片中,费尔南多解释了他们对这座公园的意图,即“将家具设计的DNA大规模移植到大自然中去”[7]。他们试图恢复种植当地自然植被,并计划建立一间使用本土食材的餐厅、一座博物馆和侧重巴西工艺的工作坊,以此回馈城市并重建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但在2022年11月,费尔南多逝于当地医院,这意味着坎帕纳兄弟作为双人组合的创作不会再进入下一篇章,这座雕塑公园也成为了兄弟俩合作未竟的最后一个长期项目。“无常”又何尝不是我们所处时代和生命本身的特质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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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尔南多与阿贝托·坎帕纳在亚马孙河帕拉州段泛舟,2003年
图片致谢坎帕纳学院与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
但坎帕纳工作室的设计仍未停止。走出展厅至中庭,一座12米高的悬挂式薄纱装置《星际》(2024)赫然伫立,作品灵感来自哈勃太空望远镜拍摄的图像;另一件装置作品《烟火》(2024)则在5楼露台,巨大的钢结构群组建成迸发的火花状,无声地成为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周边的景观装置部分,似纪念也似欢庆,更像是以一种充满诗意的方式引导人们重新审视城市空间。诚如策展人在前言中的讲述,“请接受永恒是一种幻觉,因为每一种现象都稍纵即逝……他们坚定地在当下行动,’无常’即是他们行动的信念与基石”,烟火如是,《烟火》也应如是。 
[1] 艾丽斯·罗斯特霍恩 (Alice Rawsthorn),《Hello World: Where Design Meets Life》,2013
[2] ELLEDECOR,《Humerto Campana: When Design And Art Go Into Brazilian Favelas》By Caterina Lunghi,2019
[3] 库珀·休伊特国立设计博物馆在线访谈《Campana Brothers on the Vermelha Chair》,2014;库珀·休伊特国立设计博物馆,《Making Vermelha Chair》,2008
[4] 长篇影像《即我,及他》(2024)
[5] 同注4。
[6] 意大利在线杂志Salone Milano,《Interview with Fernando and Humberto Campana: creative freedom for conscious design》
[7] Financial Tims,《Humberto Campana’s circle of life》by Mark C O’Flaherty,2024

相地堪舆:当影像深入田野,在平行时空做地理制图

“我希望这个展览能够为博物馆观众和当代美术馆观众之间搭建起一座桥梁。”
在广东时代美术馆19楼展厅穿越住宅区域下到一楼的电梯中,策展人何伊宁说。这句话不仅十分应景的呼应了广东时代美术馆作为一所“安插”在住宅楼中的社区美术馆,一直以来试图不断拓展更加广泛的观众群体的期望,其中不经意间所激活的关于“博物馆”这一伴生于现代化的外来词汇的思考,或许同时也可以成为进入由其策划的群展“相地堪舆:图像、田野与地理的诗学”的众多切口中的一枚。
“相地堪舆:图像、田野与地理的诗学”于7月中旬在广东时代美术馆揭幕,展览囊括陈萧伊、冯方宇、郭珈汐、韩倩、贺子珂、李勇、林舒、刘卫、刘昕、刘雨佳、吕格尔、任泽远、塔可、徐晓晓、曾翰、张北辰、张文心、张紫璇、郑安东、朱英豪等22位艺术家以摄影和影像作为主要媒介的创作,考察了中国当下艺术实践与本土地理知识、全球生态话语,以及艺术家个体经验之间的联系,以“堪舆学”作为隐喻,呈现艺术家通过校察地理的方法,回应与华夏大地相关的美学、文化、生态与地缘等复杂议题。
本次展览是广东时代美术馆于今年宣布重启后呈现的第二个主展厅项目,⼴东时代美术馆⾸席策展⼈蔡影茜表示,本次展览的缘起可追溯至何伊宁此前对美术馆泛策展项目“岛屿再造时”及“口岸联盟”的参与,展览关注的议题与美术馆过往研究的脉络一脉相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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