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想象突围现实”展览现场

上海。11月初，龙美术馆入藏莫迪利亚尼（Amedeo Modigliani）天价名作《侧卧的裸女》，消息传来不仅引发了关于这座中国最大私人美术馆收藏策略的诸多讨论，而且也标志着龙美术馆迈入了新的全球收藏纪元。11月27日，“想象突围现实——龙美术馆藏亚洲艺术作品展”在温度骤降的寒冬开幕，似乎是龙美术馆在鼎沸人声中对此抛出的一个简明而火热的回应。

“想象突围现实”占据了整个龙美术馆（西岸馆）的一层展厅，从馆藏的亚洲现当代作品中，精选出来自80余位艺术家的一百余件佳作，分四个部分，全面而深入地梳理与呈现了龙美术馆创始人、馆长王薇从2005年开始着手建立的亚洲现当代艺术收藏体系。这份藏品清单以中、日、韩艺术家为主线，覆盖东南亚地区，从上个世纪50年代纵贯至今，涉及抽象表现、具体美术协会（Gutai Art Association）、物派（Mono-ha）、超扁平（Superflat）、政治波普等诸多重要的艺术流派和概念，亦不乏白发一雄（Kazuo Shiraga）、李禹焕（Lee Ufan）、白南准（Nam June Paik）、草间弥生（Yayoi Kusama）、奈良美智（Yoshitomo Nara）、朱德群、赵无极、蔡国强、徐冰、岳敏君等一众艺术大家之名。

龙美术馆最终敲定日本东京都现代美术馆（Museum of Contemporary Art Tokyo）总策展人，纽约古根海姆美术馆亚洲艺术委员会（Asian Art Council at the Guggenheim Museum）委员——长谷川佑子担任展览策划 。在颇为紧张的筹备时间内，她抛弃惯常的时间线索与国别框架，从“熟悉而陌生”的亚洲视角出发，“身体与现实”的关系入手，立足于亚洲艺术的多重维度，通过纯熟的并置与对比，触动碰撞，开启对话，引发思考，捕捉与展示了不断流变中的亚洲艺术风貌。

第一展厅以亚洲的抽象与行为绘画为主题，龙美术馆独有的清水混凝土高墙与这组气势强劲、挥洒不羁的作品不谋而合——吴大羽、朱德群、赵无极等中国第一代融贯东西的抽象派先驱与白发一雄、田中敦子（Atsuko Tanaka）、嶋本昭三（Shozo Shimamoto）等日本“具体美术协会”核心成员交映生辉。此外，吕振光“山水”系列的浓缩与提炼，明和晃平（Kohei Nawa）纯粹利用重力创作的Direction系列中展现出的释放与赋权再成一组对照。两者在最终呈现上的相似让创作理念中蕴含的反差抵达了形式上的呼应。

▲ 展览现场明和晃平的“像素鹿”

静立于偌大展厅中央的“像素鹿”（PixCell-Deer），是明和晃平的代表作之一，亦藏于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代表生命体（Cell）的鹿标本覆盖着象征科技媒介（Pixel）的玻璃珠，重申了“想象与现实”的展览主旨，对这一关系的思考亦随着万千玻璃珠形成的无数折射被扩散、加深。由于展览空间保留与沿用了刚刚闭幕的现场艺术展览“15个房间”的镜面元素，展厅中的所有元素都通过镜面的反射得到加强，为观者于空间中创造出互动性与“沉浸”感。

转过镜墙，展厅风格顷刻改变。在王郁洋“人造月”的明亮光线下，草间弥生绚丽活泼的小狗与南瓜雕塑引路，导向绿植盆栽环绕的休息区域。可随意坐卧的灰色地毯与懒人沙发营造出柔和轻松的氛围，作为缓冲，拉开展览第二与第三部分的序幕。

展览第二部分集中呈现极简主义与物派的作品，沉淀安静，锋芒尽敛。以韩国单色画派灵魂人物朴栖甫（Park Seo-Bo）的《描法 No. 355-86》开篇，不论是物派奠基人李禹焕建立的点与线之间的对话，榎仓康二（Koji Enokura）大气洗练的墨蓝油彩与画布平面，还是丁乙无限扩展的细密十字纹样，都不同程度地展现出亚洲文化源头处“禅”的精髓。这些艺术家转向精神内省，追求与事物和知觉间关系的创作也是对亚洲艺术延续至今的一种向内性的整体诠释。展览第三部分展示了馆藏作品中的具象绘画部分。児岛善三郎（Zenzaburo Kojima）、丁衍庸、钟泗宾、杨福东作品中或温婉或感性的女性形象，贾霭力、石田徹也（Tetsuya Ishida）、谷文达、苏旺伸画面里或阴郁或迷幻的风景，都展现出龙美术馆在具象绘画收藏上的多元与丰富。

奈良美智色调柔和、充满童趣的绘画与雕塑作品，开启了展览的终篇——波普艺术。这一展区的作品集合了波普艺术在亚洲发展的关键人物，包括有日本“超扁平”概念的开创者、艺术企业家代表村上隆（Murakami Takashi），中国“政治波普”的先锋王广义，以及“玩世现实主义”的标志人物岳敏君。戏谑、幽默、挪用的手法和对社会多角度、多形式的批判是这些艺术家作品间潜在的勾连。李晖的装置作品《轮回》，曹斐的高清单屏录像作品《La Town》和展望的雕塑《假山石108号》则为展览划上了具有多媒介色彩的句点。

▲ 李晖的装置作品《轮回》

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串联起一百余件作品，通过龙美术馆馆藏描摹亚洲艺术景观和视觉谱系，即使对于经验相当丰富的策展人来说依然是一项颇具挑战性的任务。在策展过程中，长谷川佑子多次表示发现自己和王薇在艺术品味上的趋同，也通过这次展览了解到这位近年来声名鹊起的美术馆馆长对于未来的壮志雄心。

“在别人还没有开始关注亚洲当代艺术的时候，我已经开始了收藏。这次展览就是一个证明，告诉大家龙美术馆在过去十年做了哪些事。” 王薇在接受《艺术新闻》采访时表示，“（西岸馆）两周年时我们做亚洲展，等到五周年时就要做全球收藏展。”为此，龙美术馆早已开始了筹备工作。就在入藏莫迪利亚尼名作引发热议之际，“想象突围现实”一展可以视作龙美术馆并未迷失收藏标准与方向的重要信号，是一个总结，也是一首序曲。

撰文 |  秋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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